“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他直视我,神情平静:“我不愿意。”
为什么!这太出乎意料了!我瞪大了眼睛:捕捉到的画面还能是假的不成?
“叔叔,在爸爸找到我,说明我们之间确实有很近的血缘关系之后,我就答应他,要留在毛家了。”毛东廷说,“毛家和他,会庇护我的。我和爸爸,互相需要。我脑子里的东西,只是他上的保险。他虽然身强体健,但只是个普通人,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个毛线你能理解!你能理解你脑补他千万种死法!“……”我的嘴张了又张,最后闭上了。
我不能说他是个小白眼狼。
因为他爸爸毛泰久作为商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白眼狼。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好吧,那你早点儿睡。”
这句也是废话。人家都说了“爸爸不睡我不睡”了。
回去我没施展“缩地成寸”,“移形换影”也没有。他都知道我摸进他卧室了,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
带上他的卧室门之前,我看到他往室内的某个角落看了一眼。
你们以为我放弃了?
并没有。
虽然“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但不是用在这种情况下的。
北村h屋村那个和尚神仙是绝对不可能教我文殊菩萨梦光明法的,关系没到那地步。所以我向田禹治说明情况,并千发誓万保证,就差没往地上打滚了,才要到道家的《入梦术》咒语。
我打定了主意,即便拆不了毛东廷脑子里的微型z弹,也要给他造个梦,在梦里,加上信任点数,对他说毛泰久没让人对他做那种没人性的事,减轻他的心里压力,缓和一点父子关系。
往客房的床上一躺,我闭上双眼,将听力和耐力加到10点,在一瞬间涌入耳中的无数声音里找寻,分辨。
室外有风,风在经过之时吹得承受它的所有东西“呼——呼——”作响,原本只是平常,却在我耳朵里掀起了龙卷风才能有的摧枯拉朽般的威能。这是大的。
室内有电流涌动,“嗞嗞嗞嗞……”,比打孔的电钻听起来还要“过瘾”。这也是大的。
剩下的“悉悉索索”的虫鸣,偶尔才有的“啾啾”鸟叫,都能算是恩赐。
声浪中,我听见毛东廷说:“爸爸,我没答应他。”
隔了好久,却没听见有谁应答他。
我很确定毛泰久没到他房间里去,那么他是在对空气说话?
他在原地站了起码10分钟,才回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双眼。
我心说终于要睡了。
结果这小家伙,每分钟心率超过160次!要不是我知道他身体健康,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而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小时!
整整两个小时!
你们知道这两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困得要死啊,眼泪都流出来了,却只能让系统不断刺激我的神经中枢,才没有头一歪睡死过去。
毛东廷,你真行。
两个小时以后,毛东廷的心率降到了平均每分钟70次。他终于睡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由得在床上张开嘴笑,发出微小的“呲呲呲呲呲……”气声,躺在床上没动。
那边毛东廷的心率重新回到了160!
“!!!”我忍不住翻身而起,又数了一次。
160!
为什么!!!
冷静,冷静,冷静,李俊秀。我默念了好几次。不过是被个小孩子演了,别生气,别生气。
“爸爸不睡我不睡。”我想起了这句话。
莫不是我过于专注毛东廷,忽略了他爸毛泰久?我又从那无数声音里去找身处主卧的毛泰久。
他在嘬咖啡,对着笔记本看视频。
后半夜不睡觉,嘬!咖!啡!看!视!频!
嘬你爸爸!看你妈妈!我煎熬了两个小时,你给我整这个!
啊——!我气到“呼次呼次”急促喘息。
然后我就从声浪里再次听到了略有延迟的、我的喘息(2013年的监控视频出现声音延迟,一般是受技术问题和网线长度、质量影响)。
所以,毛泰久看的视频,是实时监控?
监控我?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纷乱的思绪在我脑海中盘绕:每一次,我去到毛泰久的高层公寓和毛家别墅跟他同住,第二天他就一副熬了通宵的模样。
原来,他防备我,就像毛东廷防备他一样吗?
自小认识,我知道他是偏执的控制狂,我也愿意去尝试理解,宽容以待。但真正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让我难受。
朴医生曾经对我说,控制狂的偷窥,和普通窥私不一样,不仅仅是好奇心、刺激和情y的驱使。毛泰久是想隐藏自己、了解目标,继而进行控制和玩弄。
我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也联想到了毛东廷说的那句话,确定毛泰久也在他的卧室安装了监控,他也清楚这一点,只是在向毛泰久表忠心。
原来我能影响到毛泰久,也使毛泰久缺乏了安全感。
理清之后,我施展“缩地成寸”,进了毛泰久的卧室。
背对着我的他脊背一僵,立即坐直身体,放下咖啡,双手在键盘上一阵快速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