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想吐,从天而降的雪花在我眼里都是金星。我感觉毛泰久那一锤说不定给我抡出硬脑膜下出血和意识障碍来了。
而这时我也已经想明白,如今我和毛泰久“素不相识”,他哪能因为我一句话就不杀人,趁他还没回来,得赶紧逃跑。
“朴重吉……
“朴重吉——!”
我一边呼喊,一边就着这个躺在地上的姿势往后挪。头疼的时候,张嘴喊人都能让头更疼,莫不是头皮神经也受损了?
“谁是朴重吉?”
听到这个声音,我停下动作。
“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跑了,我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在我停下之后,属于毛泰久的、被掩盖住的、踩得积雪碎裂的声音才重新被我注意到。
“你骗我!你一定已经把他杀了!”我小声地说。他到底是去追人了,还是始终就在附近……钓鱼执法?
他“呵呵呵呵……”笑了几声,说,“杀人哪有这么快。”
啊?快?意思是从他离开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我愣住了。
毛泰久再次蹲到我面前,伸手戳了一下我的痛处。
“啊!”
“你这里肿得像个寿星公。”
那你还戳!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地上很冷的,所以我有个提议。”
“你说。”
他说:“虽然你违背了承诺,想跑,但我还是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刚才那个人,我没有追到。他有没有看见我的脸、认不认识我、敢不敢报警或者勒索我之类的先放到一边。
“因为如果我们是朋友,那他拍下的不过是朋友之间闹了矛盾,顶多算互殴。你接受这个提议吗?接受,我就送你去医院。”
没说不接受会怎么样。但我知道结果,只能点头接受,但是强调了一点:“我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不能?”
“我没有合法的身份。”
毛泰久指了指我:“那你这身?”
说偷的吧,丢失贵重物品不可能没人报警,他一查就知道我说谎。我想起了那个大邱桃源洞从事x交易介绍的召唤者,于是就说:“我从华国延边偷渡来的h国,有人给我起了个花名叫阿波罗,说要精心包装我,然后送去新宿歌舞伎町,或者大阪心斋桥购物中心的宗新右卫门町当牛郎,挣大钱。拿到这身之后我却后悔了,就跑了。”
真假参半。从地狱火湖被召唤到这里,算偷渡的一种。
“那么阿波罗,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朴重吉。”我一点儿都没带犹豫的。
毛泰久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居高临下地对我说:“哪有人逃跑叫自己名字的,你骗我。”
“我要是叫救命又怕你听到,只能喊自己名字,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万一你杀了我,说不定附近居民还偶然间听到朴重吉这个名字,知道死的是谁。”
“很牵强。”他说。
“我就叫朴重吉。”
他叹了口气:“好吧,朴重吉,我是毛泰久。既然不能去医院,那我只能带你回家,请私人医生上门给你检查了。”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握了上去,被他从地上拉起,扶着慢慢走。
“你为什么追那个女人?”思考再三,我还是问了。是有杀人动机的谋杀,还是无差别杀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多管闲事。”
哦,利益冲突。我心想:还残留了一点人性,但不多。
“不继续问了?”
怕晕,我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在他的指引下,即便有我这个累赘,我们也只花了不到10分钟就从巷道里走出来了。巷道的出入口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见我们出来,司机快速下车给我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帮毛泰久将我扶了进去。
追杀别人还让司机跟着?不不,应该是毛泰久编辑短信通知的。
上车之后,毛泰久拿出车载急救包,给我清创、消毒:“小孩拳头这么大的包,不过没破相,就是有些地方被铸铁的壶铃剐蹭了,放心。”
“嗯。”
“你真奇怪,竟然不害怕。”
“睡着了?”
他一戳我患处。
“嘶……”我睁开双眼,再次瞪他。
“我在说话,你不能睡。”
非人哉!
“为什么不害怕?”他又问了一次。
“我怕得要死啊。”
“你又骗我。”
“……”不然怎样?跟你说我能回地狱火湖重开?
毛家在成运市的海滨有一栋别墅,我来过好几次,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二周目的1992年1月1日,在那天,我放走了毛家的竞争对手、正南运输的会长朴正南,避免了年少的毛泰久目睹杀人现场。
“一楼是开放的公共空间,包含客厅、厨房以及餐厅,二楼有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书房、几间客房,每个房间都附带卫生间和阳台。你就住客房。”到了地方,毛泰久一边给我介绍别墅的布局,一边扶我搭乘电梯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