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储物格子里很久没用上的备用手机,打开社交平台,翻出那个疫鬼的账号给它看:“认识吗?”
“不认识。你是谁啊?到这里来干什么?”它又问了一遍。
“……”我露出牛妖原形,一抖白毛,居高临下,张口就来,“我乃牛头是也。”
“有什么凭证?”
我掏出哈加提给的那块黄金——黄金应该是硬通货,递给了它:“我是牛头。”
“对,你是牛头。”它接过去,一口吞进肚子里,本来就突出的腹部更鼓了一点。
藏东西可真方便。我问:“所以能带我去见你的上级吗?”
只见它一晃身体,一分为二,第二个它对我说:“走吧,我带你去。”
留在原地的那一个继续它的本职工作,刺出钢叉,挑飞鬼魂。
它领着我走过数十道沟壑,来到一片光滑的石壁前。
石壁下方,摆着一张竹子做的桌子和椅子,椅子上也坐着一个疫鬼,整个浑圆的脑袋没有一根头发,前后左右各长了一只眼,监察其他疫鬼有没有履行岗位职责。
“头儿,它说它是牛头。”
椅子上的疫鬼这才将目光对准我:“它说你就信?”
“……”黄金已经给出去了。我闻着从它身上传过来的恶臭,迅速转换思维,从储物格子取出一瓶acqua di gio系列男士香水,双手递出。
头目眼珠子转了转,接过去丢进嘴里:“你是牛头。有何贵干?”
“我是替人传话的,请问怎么才能见到活大地狱之主楚江王呢?”怎么藏东西都用吞的?
这一刻,不论地位高低,两个疫鬼都浑身一颤。
它们慌不迭地做了同样的事——伸手掏喉咙,那只手从喉管到食道再到胃袋,把收的东西抓出来,扔到了桌面上。
但是晚了。
随着一声响彻脓血小地狱的“光明正大”,两个疫鬼和我都被一阵风刮进了某个深不见底的血池之中。
“噗通!”
“噗通!”
“噗通!”
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就是一念之间!跌进血池之后,无数只手脚在我身上踩过,不疼但是恶心人——被脓血溺毙的死法我不能接受,几经挣扎才“游”到血池之上,擦干净糊住脸和眼皮的脓血,朝上方看去。
楚江王是玉皇册封的,外形看上去也差不多,身穿长袍、头戴华冠、手持笏板。
祂低垂着头,长眉凤目,神态威严,飘然悬空而立:“小牛,凡是你心中有阴天子、鬼王、阎罗称号的,都长得一样。你有机会见到其他几位,必定会脸盲的。”
我赶紧说明来意:“我是……”
“我知道。”祂一挥衣袖,“但你不该行贿。”
想到那声“光明正大”,我懂了,立刻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赎罪?”
“孺子可教,便入我活大地狱当个狱卒吧。”
牛头在华国神话传说里是十大阴差诶。我刚这么想,祂就挥了一下衣袖,一股血水浊浪扑了我满脸:“你在阳间的消息也不灵通。它和马面吃了马地主家三天酒,没通知手下阴兵去拘马家儿子的魂魄,失职被罚,降职成狱卒了。”
“……”我默默从储物格子里掏出那卷《火湖72柱魔神与活大地狱之主楚江王厉温书》,双手奉上。
祂手一招,文书就飞入袖中。
临走前,祂对我说:“从今往后,你真的可以对别人说你是牛头了。自己去阴律司找崔钰报到,然后去抓捕逃出地狱的鬼怪。干得越多,就越快赎清罪孽。”
说完就消失在我眼前。
一起消失的还有桌上的黄金和香水。
大概是当成赃物没收了。
判官崔钰?可是朴重吉说……不对,他说的是他以为他知道的。而且他执行的是h国地区的拘魂职权。我施展《步虚术》,腾空而起,想找个疫鬼问问去判官司的路,结果我还没靠近,它们就都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远远逃开。
“……”我还没正式工作呢,就得罪了同事,还一得罪就是一大批。
这里是楚江王的地盘,所以我一干坏事并且说出祂的称号就被发现了,但是阴律司可不在这里啊。喊也没用。
没办法了。我顾不得对方一身脓疮,一把抓住一个离我最近的疫鬼的胳膊:“阴律司怎么走?”
它“哗啦啦”散成一滩浓水,滑进了下方的血池。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刚抬起头四处张望,就发现视线范围内的疫鬼们通通滑进了血池,没一个肯给我机会。
“……”郁闷之情无处发泄。以后团建都没人叫我了吧。
我飞上脓血小地狱的上空,铺开“饺子皮”,老老实实往其他方向探索,即便施展了《步虚术》,也是在半小时后才到达了脓血小地狱与焦渴小地狱、铜斧小地狱的交界处。
接下来又花费了几个小时在剩下的13个小地狱中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愣是没找到一个能指引我方向的同事。路上倒是遇见过四个妖冥使中的两个——豹尾和鱼鳃,但是它们竟然也不理我,和疫鬼们一样避我如蛇蝎。
活大地狱的风声传得这么快?怕不是有耳报神?我心都累了,随地一屁股坐下,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