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摆着几根一人长的三角铁!
其中一根顶端部分反着光,正对着周知延后脑勺的位置。
程悦一下明白过来他是怎么受伤的。
三角铁这玩意坚硬无比,八成是一群人卸“货”的时候手上没有准头,一下砸下来把人磕到都不知道。
所以周知延是上了车之后被砸晕的。
难怪她不论怎么推他叫他都没动静。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本来准备好两个人一起进去能互相有个照应,如今就剩下她独闯虎穴龙潭。
程悦最终拿上一根三角铁,放低身体,几乎是匍匐前进的姿势靠近驾驶座。
司机的警惕性很低,在程悦视线可及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武器。
这车是国内最常见的面包车,能藏东西的地方无非那么几个,车座底下、手套箱、仪表盘。
真要是有抢放在这些地方,程悦必须一击即中,确保司机无法拿到武器反击。
她像是黑夜中潜行的孤狼身姿敏捷,锐利的瞳孔紧紧盯着她的目标。
在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瞬间,手里的三角铁已经送了过去。
肋骨的位置狠狠挨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司机差点握不住方向盘,车身跟着摇晃起来。
程悦紧紧抱住副驾驶的靠背,稳定住身形。
而这一瞬间司机的脑子已经当机,更别提想到去自我防卫这件事。
趁着司机没回过神来,程悦用那铁片怼上司机的咽喉。
一股刺痛传来,司机看到胸口很快被血染红。
要不是车还在前进,他需要用手把住方向盘,司机都想高举双手喊饶命了。
“你、你别动手!我也是替人办事的,你放过我!”他声音颤巍巍的,不难听出其中慌乱。
程悦没有赌错,想要送周知延离开,中途转运的时候是看守最薄弱的。
就算那些犯罪分子再怎么嚣张狠毒,也不代表他们手下干活的人全是这种穷凶极恶之徒。
一个送货的司机,只要把车按时按点开到就行,老实本分才是最好的人选。
程悦不想跟他为难,正如他并不知道,她手中的铁片根本没有锋利到能划破他的脖子。
那块铁片是程悦从书架上拆下来的,割开麻绳还行,割肉太钝了。
划破他脖子的其实是程悦指尖的那颗切面水钻。
不过司机开车,注意力全在路上,又没有镜子照着,低头也只能看到领口的血迹,所以压根不知道程悦对他没有威胁。
“你,开车把这个男人放下去。”程悦声音冰冷。
“什么!?”司机听了差点错把刹车当油门。
实在是程悦的这个说法太匪夷所思。
他以为她冲过来是想要劫车逃跑,没想到她的目的是要救另一个人。
在这种地方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谁还管别人的性命。
程悦可不会废话跟他解释,更不舍得透露一丁点信息。
“他受伤快死了,我想你也不会运一个死人回去。人是死在转运途中的,两边你都不好交代,不如干脆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就说他半路逃跑,你也不用担这个责任,这不好吗?”
她手上一用力,划破的口子受到压迫更疼了。
再说,程悦连理由都帮司机找好,他没道理不答应。
谨慎起见,司机还冲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一上车便是那个姿势,到现在还在是那样侧躺着,刚才车子晃动那么大动静也没能吵醒他,看样子是真不行。
司机也是个聪明的,根本没多嘴多舌问程悦为什么要把一个受伤的人在这里放下。
程悦把一切后路全想到,哪怕事后两边追查起来也查不到什么的。
至于这个司机她更不担心。
他自己牵涉到把人放跑的事情里,跟她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说了对他只有坏处没好处。
缅北地界的人一个个惜命得很。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最终程悦选了一个岔路口比较多的地方停下来。
她麻利地指使司机让他解开周知延身上的绳索,“把他抬下来。”
司机任劳任怨,刚才程悦攻击他那一下,到现在还在疼,他深刻意识到对方的身手不简单。
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被“卖”进金菠萝园区,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这种事情他不会让自己牵涉进去,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不论是把女人的身份告诉老大,还是明着帮助女人,他都讨不到好。
不如像现在这样,他是被胁迫的,是受害者。
周知延是昏迷的状态,这个无意识的人比起有意识的时候会重很多。
加上这里山路崎岖,司机磕在一块石头上,差点一个趔趄把人摔出去。
“小心一点!”程悦拧着眉头厉声警告。
现在的周知延很脆弱,再受到二次伤害不知道又会增添什么风险。
司机陪着笑点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背上的人安置在路口一棵参天大树背后,让人靠着树依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