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把调查进度透露给除侦查员外的任何人知道,你只要如实告知我们事情就好。”盛吟秋安抚道。
老郑却指向门口问,“那小叶警官他…”
程悦接话说,“他是警方用来侦办案件的指南针。再说了,现在是小叶的休息时间,不然他怎么能喝酒呢!”
说着还敲了两下酒瓶子。
老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叶警官是故意套他的话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老郑也没有不配合的意思,反而将自己所见的一切统统告知。
他酝酿了许久,声音沙哑地开口,“大概一周前吧,我有天晚上加班,听见码头那边有争吵声…”
一周前,包括老郑在内的几个工人被王大海逼着加班加点。
本来夜间施工不安全,但是前几天刮了台风,耽误不少施工进度。
“王扒皮”这个人就喜欢压榨他们这些工人,让工人分成两个班,日以继夜地赶工程进度。
当时老郑负责的是靠近离岸石旁边的水泥浇筑。
正好距离码头附近的沙滩。
那一片地方的台阶由于年代久远的原因,早已经烂得七七八八,甚至部份位置还有钢筋露在外头。
老郑怕被钢筋戳伤,也是特地磨洋工,表达对“王扒皮”的不满,干活的时候格外懒散。
所以他才听到不远处的争执。
距离吵些什么,海风太大他没听清楚,不过他能够确定的是吵架的不止一个人,且是有来有回的。
“争吵持续了多久?”盛吟秋顺着他的话问道。
老郑仔仔细细回忆一番后回答,“大概…不到一分钟。对了,我还记得当天晚上,有一艘货船出海了。”
这话引起了盛吟秋的注意,她问,“真的?”
“千真万确!”老郑笃定地说着。
他别的记不清楚,但是那天晚上的异常他记忆犹新。
特别是知道沙滩上出现尸体之后,他心里不安得很。
“为什么之前你不说呢?你当时明明是想告诉叶警官真相的啊。”程悦问出心底的那个问题。
她们大概知道是谁在作梗,但也需要从老郑这些工人的口里听到确切的答复。
老郑连连摆手,“不是我们不说,是王扒…王大海三令五申,说要是跟警察说了实话,便让我们滚回老家,以后再也没办法在码头上混饭吃。”
有一就有二,老郑松口,同一个屋子里的人也坐不住。
“你不知道,这王大海特别厉害,他背后有人!”
“咱们市里大小码头工地招工都要跟他手里过,谁要是得罪了他,那就是自断生路。”
……
工人们从床上坐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王大海如何一个只认钱的黑心肝。
甚至连他包养了几个小情人也给曝了出来。
这倒是意外之喜。
说的时候工人们那叫一个畅快,边说边骂,恨不能把王大海的裤衩子也扒得一干二净。
只是说完以后,他们心里又没底了。
签字之前,小吴惴惴不安地问,“警察同志,我们跟你说的这些,真的不会被王大海知道吗?”
盛吟秋先是一愣,随即郑重地告诉所有人,“放心吧,你永远可以相信人民警察!”
这句话无疑是给屋子里的几个工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临别前,盛吟秋主动提起,“老郑,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对侦破案件有重大作用,我会向上级申请一笔奖金。”
“你的意思是…”老郑眼光闪闪,他猜到盛吟秋的用意,却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砸到自己头上。
盛吟秋也并未瞒着,“你女儿不是还需要交补课费吗,还有小吴的母亲…”
她刚说完,小吴就转过头去,抬起手猛擦脸。
不用看都知道,小年轻哭了。
大家知道盛吟秋的心意,心中更加感觉惭愧。
他们是各人自扫屋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只是出面给出线索,就被警察同志如此放在心上,他们不该啊!
就工人给出的线索,足以证明王大海绝对有鬼。
回去的车上,程悦和盛吟秋一直在分析王大海这个人。
“就怕他是个诡计多端的,不仅防着工人,还防着我们。”程悦状似无意地说着。
能够在室内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确实不能手眼通天,却震慑了一大群工人不敢开口讲实话。
这已经涉及到非法势力层面。
盛吟秋也是愁眉不展,“这案子性质恶劣,恐怕比我们所想还要复杂。”
原以为上一起穆强的案件已经够让人头疼的,现在又出了这么一起。
读贩的死亡、只手遮天的包工头、沙滩上被剖腹抛尸的受害人…
一切如山雨欲来风满楼,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回到队里,盛吟秋还打算先和姜晓晓那边透个底,没想到案件尚未厘清头绪,就有人找到她。
听闻有人来访,盛吟秋也觉得奇怪。
她这正忙着,根本分身乏术,奈何想把人打发走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