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如今楼下已经引发了重重围观,而她露面必定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只要她和事故现场出现在同一个图片中,以营销号的习惯不一定会被发散成什么样子。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她要手快报警。虽然这个时间小区人不多,但等一等总归是有人会看到,她偏偏要多此一举。
如此看来,太有身为公民的责任感也不是好事。
不过事已至此,懊悔并没有用。摆在谈桐前面还有另一个困难,警方让她配合调查,但她如今根本不敢迈出房门,尤其不敢下楼。
只要一靠近事故现场,她就觉得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死死盯着她,不甘的冤魂还在原地徘徊,即便外面阳光正盛,但阴寒的凉意依旧挥之不去。
似乎她已没有任何办法,最终她认命地拨通了电话。
——是天意让我如此做的,她这样想着。
“是我。”她闭上眼睛,轻轻开口。
周三上午是永昼固定的高管例会,作为段柏章固定出席的两个会议之一,大家都很重视。
接近年底,会上的议题主要是年终总结。正汇报之时,一旁的秘书指了指他的手机,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在微微震动。
段柏章两部手机,一部工作用,开会时都放在秘书手中,并不接听电话。另一部私人号码则由他随身携带,能打进这个号码的人屈指可数,几乎都是家人。
而家人知道他工作繁忙,通常并不电话联系,如果这时私人号响起,一定是有急事。
他翻起手机,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来电。没有来电显示的名字,但这串号码他早烂熟于心。
谈桐竟突然给他打电话?段柏章不及深思,抬手打断了汇报:“抱歉,紧急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只听电话那端谈桐的声音颤抖着:“是我,你在忙吗?”
段柏章不知发生何事,但只听她的声音和打电话的时机便知道,她极其需要她。
“不忙,你说。”段柏章撒了个无关痛痒的谎。
谈桐的叙述东一句西一句,因为紧张恐慌而显得没有逻辑,但段柏章还是听明白了。
“你在家稍等,不要出门,我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段柏章甚至没有回会议室,只是给秘书留言让他重新安排会议时间,自己开车直奔谈桐家。
此时他甚至不放心跟随自己多年的司机,司机对他的行程和机密可以做到守口如瓶,但不代表听闻娱乐圈**时,还能忍住不和他人炫耀。
平时需要半小时的路程,今天段柏章只用十五分钟就开到了。
走到谈桐家楼下时,事故现场已经用警戒带围起来,围观群众对着现场指指点点,警察正给现场拍照。
段柏章穿过人群,沿着警戒带的外沿走进楼道,只见几名警察也在朝楼上走去,目的地正是谈桐家。
段柏章拦住他们:“您好,我是报案人的朋友,由于报案人身份比较特殊,还希望您可以帮忙保守秘密。”
警察半信半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跟着段柏章上了楼。
段柏章敲响房门:“桐桐,是我。”
很久没有人应门,直到众人有些不耐烦时,才听见一声咔哒声,谈桐打开了房门。
她穿着素色羊绒衫和摇粒绒长裤,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羊毛披肩,脸上一点妆容没有,却惨白得没有一丝人气。
“请进。”她侧身让开门口。
门口的两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的女警试探着问:“你是那个……明星?”
谈桐不置可否:“先进来吧。”
段柏章仿佛这个家的主人一样,请大家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二位喝什么?咖啡?茶?还是饮料?”
“不用不用不用,”他们连连拒绝,“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看着谈桐事先准备好的身份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原来这是真名不是艺名啊。”
送走警察后,段柏章将弄乱的物件收拾好,又擦干净地面,转头看见谈桐正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她的脚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低垂着头,厚厚的羊毛披肩被她裹得更紧。
谈桐房子的暖气烧的好,室内温度很高,段柏章穿着单件衬衫,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就开始发热,而谈桐裹得厚厚的,还是一下下地打着寒战。
她的恐惧溢于言表。
看着段柏章忙完,谈桐也只是木然地说了声谢谢,反应很是迟钝。
段柏章坐到他身边,没有安慰她,而是开口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出的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什么?”谈桐从失神中抬头看他,只见段柏章却如同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没有一点后怕和恐惧。相反,他无比平静。
“当年我所在的实验室的科技成果比较领先,和美国的gpu大厂也有深度合作。在我两年学业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我发现我租的房子进去过人。”
“我房间的东西不多,因此我很容易就看了出来。当时我以为是入室行窃——你知道那边的治安一直比较一般,检查后发现没有丢失财物,警察来了也只是记录了一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