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盛泽手指蓦得攥紧,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王爷的手段一点也不输于华茂山的长老。
柳眠锦闻言,面上没有惊讶和恐惧,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两手平举身前,重重的磕下去。
“是,属下认罪。”
若说,梁允骁之前还对柳眠锦存着一丝丝心软,但自对方打伤王府侍卫,逃离王府后,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以身护已挡箭之恩,也都像是染上了利益谋取的色彩。
梁允骁只觉厌恶,竟是一眼都不愿多看。
“祁连,你们两人行刑,弄完,即刻把人送出府。”
柳眠锦直起身,眸光紧紧的黏在梁允骁的背影上。
什么刑罚他都不想顾了,这是他最后能见到王爷的时间了。
前世今生,寥寥几面,屈指可数的光阴。
难以逾越的阶级身份,注定了他的爱恋,只会是他一人的痴心妄想。
就在梁允骁要走时,柳眠锦却出声喊道。
“殿下,属下可否再见兆阑一面,属下想跟他告个别。”
梁允骁背对着柳眠锦,听了对方的话,想到兆阑为了柳眠锦都敢违反他的命令,因而也受了不轻的惩罚,道个别,也不无不可。
“既然这样,就由兆阑送你离开。”
说完,梁允骁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谢王爷恩典。”
柳眠锦紧盯着人不放,直到牢门砰的一声关上,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祁连,盛泽二人留在水牢里,两两对望,却都无言。
没过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兆阑便赶来了。
柳眠锦跪坐在地上,惨白的脸上看不出哀伤和痛苦。
兆阑很想问什么,但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还能为柳眠锦说什么?
“王爷心意已决,柳眠锦……你……”兆阑蹲下身,声音哽咽,眼眶红的厉害。
“兆阑,不要再因为一个将死之人,不遵王爷的命令了,不值当。”
兆阑想反驳,却被柳眠锦打断。
“你不欠我什么,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我们扯平了,我从没把你当朋友,你也不必这样,我并不感谢你。”
兆阑闻言,怒瞪着柳眠锦,想要反驳,却没能说出口。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爷很快就要去边疆打仗了,殿下不会带你们去,但我希望,你们能暗中随行。”
祁连,兆阑,盛泽三人听着柳眠锦的话,突然警惕起来。
“你什么意思?”
“有纸笔吗?”柳眠锦抬眸问道。
兆阑急的左右找,可这里是牢房,不可能有,只好飞快的离开,去竹影院取了纸笔回来。
“原因我现在不能对你们讲,但是我会写一封信,等边关战乱平息,王爷一旦遭遇不测,你们一定要把信拿给王爷,到时,王爷不会治你们擅自跟随的罪,你们也会知道我的用意。”
“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信,不去跟随,那我想求你们,把这封信,在王爷离开前,交到王爷手里,可能到那时,我已经不在了,就算我最后求你们的事了,行吗?”
兆阑三人因柳眠锦的话,陷入了沉思。
柳眠锦好像知道什么现在不能说的事情,可为何不能说,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柳眠锦给他们留思考的时间,站起身,用身上还算干净的衣物擦掉手上的血污,拿起笔墨,对着牢房里的一盏烛灯,写了两大张纸,然后等墨迹晾干,再叠好,拿着信纸走到兆阑三人身边。
“信不信由你们,无论怎么样都行,算我求你们了。”
柳眠锦对着兆阑的方向跪下去,惊的对方瞬间起身,将人拦住。
“十九!我信你,信你不会暗害王爷,信你有苦衷。”兆阑接过柳眠锦手中的信纸,叠好塞进了衣服里。
柳眠锦笑容惨白。
“谢谢。”
事情都交代完了,很快到了该行刑的时间。
柳眠锦知道他们不忍动手,便自已站到了十字架旁边。
“别等了,我没有几天可活了,至少让我在死之前,出去看看吧,虽然是被逐出去的,但是你们知道吗?这一天,我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柳眠锦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
兆阑想不明白,祁连,盛泽也不理解。
都要死了,死前还要受那么多苦,柳眠锦到底知不知道,他一旦失去内力,脚筋断掉,以后究竟要面对怎么样的境地?
他们本不该对一个叛主之人起恻隐之心,可偏偏对着柳眠锦,他们很难下手。
但王爷之命,不可违抗。
随着一两声,压抑的闷哼,柳眠锦瘫软在地上,腿脚边满是鲜血,身体里的内力溃散,经脉如刀割般剧痛。
几息间,一切归于平淡。
柳眠锦躺倒在泥水地上,嘴里面不停的喷涌鲜血。
祁连不忍再看,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转身离开。
盛泽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柳眠锦,也走了。
兆阑眼睛逼的发红,失力的跪坐在柳眠锦身边,想要将人扶起来,却对着人一副血肉模糊的身体,无从下手。
柳眠锦胸腔起伏剧烈,嘴边的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耳后的一小块黑色的蝴蝶形的胎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