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兵可以靠着勤学苦练训出来,但兵王还需一份天赋,而兵王中的兵王,那是万里无一的天才。
这样的人如果生在战乱年代,那是要被各大将领争抢的尖刀,有几率左右战场胜败。
对时机的把握,对战场的掌控,以一敌众还能气定神闲的胆气,还有绝不容一丝差错的高精技能,缺了一个都不能成就这等悍将。
也是九州命不该绝,被张子清背刺之后还能天降季星海。
“这次之后,海外论坛的英雄榜应该有他一席之地了。”人皆慕强,何况少年豪杰,谁能不喜欢?
“我们的战士没有带给我们失望,我们也不能让他失望。这次副本后,学员进入宿舍的时间,一定要和他取得联系,无论饥饿学院索要什么代价。”
总负责人摸着心爱的手枪,这种特殊材料制作的武器对异常生物也有杀伤力,是特供军队的产品:“全力以赴支持他,这是命令!”
“是!”
第20章
伏击猎杀一条线,除了一个准备榨取信息的活口,其余二十三人全部留在了这条山路上,血液顺着石板往下流。
作为最终胜利者,季星海收获了分数,并且更新了武器库。
这伙人又为他带去一把改装版轻机枪,还有五个装满子弹的弹匣,另外手雷,手枪子弹也有不少。
还有许多步枪带不走,季星海也没有浪费,每个敌人都补了两枪,确保他们死得不能再死。
清理完战场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背靠着一块凸起的时候坐下来,从怀中摸出两块煮熟的红薯,连皮都没剥就吃。
季星海此刻脸白如纸,额间满是虚汗,观众都能看出他此刻状态不佳。
不过他脸上带着惬意的笑,还有慵懒的阳光撒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为什么海哥看起来这么疲惫?我记得他这期间的运动量不是特别大啊。】
【正常,他只是看起来消耗不大,但事实上,在这种紧张刺激的背景下,无论是制定计划还是实施,都在疯狂消耗脑力和体力。你看他是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但纹丝不动和精准射击都需要准确控制身上每一块肌肉,这件事本来就极其消耗体能,还要保持高强度的专注力,难。】
观众沉默地注视着视频中灰头土脸,笑着啃又冷又干带皮红薯的季星海。
他就算靠着石头,也是单膝下蹲随时都能抱枪杀人的备战姿态,和脸上那惬意的表情形成了极为矛盾的反差。
【季看起来像未成年,却很可靠,是真正的骑士。】
【真羡慕九州人,能被这样的勇士守护。】
屏幕上多出许多机翻的留言,九州观众这才发现,季星海的直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这许多明显非国人的评论,且评论大都友好,仿佛还有崇拜的意思。
【季桑就好像狂风暴雨后在荆棘丛独自绽放的玫瑰,只有九州这样的帝国才能养出这样美丽且强大的玫瑰骑士吧?】
嘶……
嗯……
好尬,好中二,有点儿怪,再看看。
吃了两个红薯,稍稍补充了体力,季星海就带着被捆绑的俘虏进了林子。俘虏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他的伤口不再流血,而嘴巴被布条封住。季星海还找了一块石头,用藤蔓绑了坠在他脚上,这下俘虏连甩动都不能了。
“你的同伴都死了,行动彻底失败。就算我放了你,你觉得回去还能活下去吗?”这句话季星海直接用m语问的。那俘虏脸色一白,渐渐停止了挣扎,连眼神都灰暗了。
他们对外人狠,对自己人也狠,任务失败还想活?
见他如此,季星海用手中缴获的短刀一挑,挑断了系在俘虏口中的布条。
“你有什么目的?不,你是谁?哪国政府派来的?”这人根本不信季星海是普通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军人。
然而季星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喜欢在人际交往中占据主动和强势的位置,而非被人带着走。
“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桑地区的,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生子吧?家里的父母亲不担心吗?”
俘虏的眼睛睁大了,当季星海说到‘父母’,他眼中满是愧疚。
于是季星海语调一转,带出几分飘渺的怀念:“刚下过雨,野菌都长出来了,据说m国的妇人会用野菌做野菌竹筒饭。今年的野菌竹筒饭你吃过了吗?”
不看背景,不看人,只听季星海温和的声音,还以为这是偶然相遇的人,出于好奇询问。观众有些不太理解,把人这么吊起来,就为了说这两句话?
【嘘,这是攻心计。】
【攻心计?】
【你们看这个人的表情。】
一群人看向原本不在意的那个俘虏,年轻的俘虏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已经跟着季星海的声音回忆起了曾经种种。
最美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
此时此刻,野菌竹筒饭的威力不下于‘寒梅著花未’和‘x桑,故乡的樱花盛开了吗’。
【无论是家乡家人还是地方美食,都是为了唤醒对方身为人的本性。人有七情六欲,有顾虑,才会有恐惧,会吐露秘密。你们看,这个人已经犹豫了。换成那些完全堕落的家伙,分分钟给自己一枪,还套个鬼的信息?】
【……有点想吃野菌火锅了。】
【楼上正经点。】
“还记得你杀死的那些村民吗?”季星海看着俘虏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里面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吧?这个季节他们本来应该背着筐在山上采集野菌野菜和野果子,送给他们年迈的父母,给嗷嗷待哺的孩子。如果路上看到美丽的野花,还会采集下来,送给心爱的姑娘。”
“别说了!”俘虏无力地喊了一声。
“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你的父母还好吗?家乡的伙伴和曾经喜欢过的姑娘呢?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让你有家不能回,不能当人,只能当可怕的魔鬼?”
“请别说了。”他几乎祈求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他有些慌乱的声音,季星海笑起来。这么雇佣兵,却只留下这一个人,他当然有自己的考量。
看看,这人若真的坚定不移,这时候痛苦什么?
季星海观察过这些雇佣兵。他们生活在血雨腥风的环境中,早就不知生死,就算当时处于下风被他用枪指着,一个个也是悍不畏死的模样,只有这一个,眼中流露胆怯,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季星海笑了一会儿停下来:“你知道这里什么最多吗?”
“什么?”年轻俘虏本来不想回答,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毒虫野兽,最易被血肉吸引的毒虫和野兽。你是本地人,最懂它们的可怕。”冰冷的短刀贴着他的脖子,季星海还是笑着,但一点没有了之前的温和,这俘虏缩着脖子想要躲避这冰冷的触感,却不能。
短刀很锋利,轻轻一划就是一条小动脉,血液涌出来,不多,却一直在流。滴答滴答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那俘虏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你不会立刻死,新鲜的血液最先吸引来的是林子里嗜血的飞虫,它们的个头小小的,和米粒一样小,还会钻进伤口里,一直吸一直吸。你说它们会钻进血管吗?……啊,你好像在流血,一时半刻止不住呀。”
死亡并不可怕,但一旦过了那个时刻,需要慢慢等待死亡,死亡就变得十分可怕。
季星海歪着头想了想:“人体内的血液占体重的7~8%,你需要流多久呢?在真正死亡之前,会吸引来毒虫吗?还有这里的野兽。你会不会活着看它们一口一口把血肉吃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他的说法,这时候还真有一只黑色的小虫子飞过来,落到俘虏的脖子上,他想起山林中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野兽,惊恐地大叫起来,淅淅沥沥,裤子都湿了,腥臊味飘出来。
他,居然失禁了。
季星海面不改色,直接道:“我问你答,如果你配合,就给你一个痛快。并且让你死后保全尸,不必吊在树梢供野兽啃食。而这里所有发生的事,都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除了你我,天知地知。”
【不,还有我们。】
俘虏盯着他,半晌,将头垂下,已是默认。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屈服了?我看海哥也没做什么呀?】没有千刀万剐,没有拿什么东西威胁,只给了一个速死的承诺,对方居然就屈服了?
【不然呢?别看就几句话,同样是必死的下场,一个是生前被毒虫钻被野兽啃食受尽折磨,一个是无痛速死保全尸,所出代价不过是一些和死亡比起来微不足道的东西,你会怎么选?何况这人早就心生怯意,他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
一个问,一个答,俘虏很快将自己交代了。
他原本也是附近小村落的村民,因为觉得那些雇佣兵威风凛凛,很有钱,有女人,过得潇洒,所以心生向往,还未满十八岁就自愿加入。
那时候他就和原本的家人断绝了关系——或者说他父母单方面和他断绝了关系。
然而为人卖命的日子并不像年轻人想象的那么好。
雇佣兵们饮酒作乐肆意狂欢,是因为他们短命,有今天没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他们每天在烟花场流连忘返,因为好女人不会喜欢他们,更不可能和他们组建家庭。
所以他们有钱就花,有时间就玩乐,醉生梦死从不去想以后。
年轻人后悔了,他想回去却回不去,不想杀人却不得不杀。
不敢杀人的人都死了,他要是不敢杀人,他也要死,所以他杀了很多人,老弱妇孺都杀,一边杀,一边骗自己,被杀的都不是人。
“你们所在的队伍接了‘屠村’的任务?”
“是,我听说是‘将军’的侄子‘登’发布的任务。那是个大人物,又很有钱,很多人都来了。”作为底层雇佣兵,他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登’出师不利,而‘将军’让他早点解决这里的问题,之后就有了这个任务。
季星海又细细问了他们留在这里的人数,大致人员配置和装备配置,以及山下目前的具体情况。
可能觉得自己已经开了口,俘虏破罐子破摔了,不但说了季星海想知道,还把他没有问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也说了。
都要死了,不如说个痛快。
“我想回家种田,我想家乡的父母亲,我后悔了。”临到死,他想起了曾经放弃的一切。年轻人痛哭流涕,他愚昧但并不无辜,可怜又可恨。
“闭上眼就看到了。”
拿枪的刽子手温柔地对着他说:“闭上眼,听到砰的一声后,就努力地往家乡的方向跑。在我们国家的传说里,这样可以回到家乡,回到家人所在的地方。”
砰的一声过后,年轻雇佣兵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慢慢静止。季星海忽然好奇,子弹从他脑子里穿过的时候,他想的是家乡和亲人,还是这些年的刀光血影?!
第21章
【季桑很温柔啊,就算是敌人,也给了最后时刻的安慰。】
【是呢,虽然我很讨厌这个人,但也希望他在梦里回到家乡,和家人一起耕田,一起在秋日享受美味的野菌。】
观众们心情复杂,这人实在可恨也可怜,如果他生在正常社会,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引诱堕落。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个‘将军’还有‘登’,这就是现实中的犯罪分子,冷血残忍,没有一点生为人的人性。他们的毛孔里,每一滴都是破碎家庭的血泪。】
【要警惕,不只是警惕他们的残忍,更要警惕我们的愚蠢和天真。】
直播间感慨万千,季星海潇洒转身,掸一掸身上的落叶,抱枪没入深林。玩得很过瘾,过完瘾就不必再去想了。
天边的晨光静静洒落,将散的薄雾朦胧着他的影子。
那影子越来越淡,好像隐入了另一个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