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烊发笑,他跟了江屿眠一路,还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现在实在没忍住,江屿眠嫌弃的表情太明显了:“大少爷愁什么呢?”
江屿眠指着玻璃柜:“这跟直接用铜托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赫烊指着玻璃柜下方一行小字,“看见没,本次展出的设计师作品将在瑞德拍卖行专场拍售。”
江屿眠当然知道这个,他一开始决定要参展就有这个缘故在,拍卖会也是扬名的好机会,赫烊却摇头:“一看你就不懂,这次拍卖瑞德不收抽成的,只要支付拍卖师佣金。”
“钻石镶嵌比铜托贵多了。”
“……”
荒诞中带着一丝合理,从来没把钱放眼里的大少爷无话可说。
赫烊安慰他:“这种展会是这样的,鱼龙混杂,国内正经的设计比赛没多少,也就这两年彩宝关注度提上来了,往前十几二十年的,谁看这些啊,那不都是什么黄金翡翠和田玉的,翡翠公盘都比那有意思。”
这也挺没意思的,江屿眠想,不过已经走到最里面了,不想看也不能飞出去,出去时路过他们工作室的展位,常询他们几个都在。
今天是周六,展位前年轻人多一点。
在那么多浑水摸鱼的展品里头,江屿眠的设计风格显得非常鲜明,跟传统的审美有些出入,但是看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印象深刻,年轻人尤其喜欢,就顺着介绍走过来了。
江屿眠到的时候常询在跟一个阿姨介绍不同镶嵌方式呈现的效果,路薇薇在给两个年轻女孩子看红宝石,剩下两个也都在跟客人说话。
展位不大围的人不少。
江屿眠不打算进去,在外面看了会儿就往外走,赫烊奇怪:“你干嘛去?”
“看病?”
“什么?”赫烊一头雾水,“你怎么了,看什么病?”
“没怎么,”江屿眠把他往后推,随口说,“帮我看着点。”
他那么说赫烊就不好跟着去了,江屿眠看着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样子,他在这里也有展位,来看货的有一些是老客户,需要他亲自招待,确实走不开。
江屿眠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外面支着几个棚,但是围着的人很多,看不请里面的情况,江屿眠现在用挂号程序挺熟练,他确认过了,杏林堂今天没有林大夫的号,林鹤书应该是在这里。
现在快到中午饭点,几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边人少了很多,能看清人了。江屿眠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林大夫桌子前没人,在喝水,他隔壁桌子大概是扈康,在给一个小朋友看舌头,后面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家长。
另外几张桌子那儿就没什么人了,一个在玩手机,两个在聊天。
江屿眠慢悠悠地走过去,那个原本在排队的家长,抱着孩子去了林大夫那儿,林鹤书问了两句,站起来双手把小朋友抱过去平放在桌上,脉枕垫在他的脑袋底下,开始给他揉肚子。
扈康那边的小病人也被家长带着走了,他借着转身拿水的动作舒展了一下筋骨,这么一舒展,正好看见那边走过来的长发帅哥。
江屿眠辨识度太高了,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粉色卫衣,衣服上有是非常闪眼的银色英文字母say no,不知道是哪家潮牌。
他没打招呼,而是转过去跟那边坐着玩手机的说了几句话,放等江屿眠走到跟前的时候,那边三个大夫都走了,林鹤书也扶着小朋友站起来,理了理衣摆还给家长。
家长抱着孩子连连道谢。
江屿眠在凳子上坐下来,袖子也不挽,就一伸手,林鹤书公事公办:“哪里不舒服?”
江屿眠第一反应就是那天的电话,他再怎么直白不掩饰,这方面还是要脸的:“没病不能看吗?”
林鹤书提了提他的衣袖,三根手指搭在手腕上,他看得很快,大约过了三十秒就放开,拆了根压舌板:“张嘴。”
江屿眠要笑不笑的,上一次林鹤书把这东西塞他嘴里还是为了让他咬着闭嘴,现在倒要他张嘴,他直勾勾地看着林大夫的眼睛,抬起下巴,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缓缓张开嘴。
薄薄的木片压着舌根,嗓子眼又刺又痒,没到要干呕的地步,也绝对说不上舒服。
扈康看他俩旁若无人的,尤其是拿着压舌板看舌头的时候,他一个大夫,愣是觉得非礼勿视,不就看个舌象,大白天的自然光那么好,伸个舌头有什么看不清的,用得上压舌板么?
其实真说起来,林鹤书甚至没有碰到江屿眠,连眼神交流都少有但是……说不好说不好。扈康拿着个手机低头坐在一边,一会儿伸手摆弄桌子上写着“儿科”的牌牌,一会儿在几个app之间来回切过来滑过去,不知道看了什么。
林鹤书收回压舌板,扔进医疗器械回收箱:“阴虚肺热。”
那天搜索完之后,江屿眠对虚这个字很敏感,不确定林鹤书是不是借机在内涵他那什么:“那怎么办?”
“注意饮食作息。”
“就好了?”
林鹤书反问:“你想吃药?”
“……”
扈康终于找着插话的机会,清清嗓子吸引他们注意:“江先生一块儿吃饭吗?中午林大夫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