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拾九……拾九走了。”长行送走拾九后,去书房复命。
书房没有燃灯,楚逐坐在书桌前,脸上半明半暗,长行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长行等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便默默地退出去守门了。
过了一会儿,楚逐站了起来,起身去了卧房。
拾九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如今人去楼空,但东西全部都在,犹如她未曾离开一般。
长行跟在后面,不确定地问:“王爷,是否……是否需要清理?”
楚逐摇头:“你下去吧。”
长行不敢再说什么:“是。”
王爷越是平静,其实越是可怕。
这大半年他跟在王爷身边,比谁都更清楚王爷对拾九的在意,此番拾九不顾一切地离去,对王爷一定打击不小。
他蓦地想起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他自然是不敢说的,瞧着楚逐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也不忍说。
只能默默退出去了。
楚逐脱了外衫,躺进了拾九睡过的床。
这床上还残存着拾九的馨香。
他闭上眼睛,描摹出她的睡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拾九。”
拾九……
次日,拾九在沏香别院吃过早膳,秦少安便过来了。
“拾九姑娘。”秦少安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秦将军,多谢。”拾九见到他,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纵然最后楚逐好似是因为她以死相逼才放的手,但是也不能排除楚逐或许也考虑到了秦少安的威胁。
总归,一句多谢还是要说的。
“不必多礼。”秦少安笑道,“这是说好的合作,不是么。”
拾九习惯了利益交换,当下便道:“那秦将军有什么想问的便尽管问吧。”
秦少安哈哈一笑:“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我们先商讨婚事罢。”他在拾九对面坐下,“我已筹备好成亲事宜,三天后正好是良辰吉日,我便来迎娶拾九姑娘。”
拾九微怔,这么快?
“未免夜长梦多,我应该早些娶你的。但是请帖又不能先于赐婚诏书送出去,所以只好等楚逐放了人再行下一步,故此留下了三天时间。”秦少安静了一瞬,忽问,“你说,要不要请楚逐?”
作者有话说:
楚逐说,要把拾九带走,必须从他尸体上踏过去,所以为了解救女鹅,枝才姗姗来迟,抱歉各位宝儿!还有一更噢!红包还没想好只留言送还是抽奖,总之会有的,群么一个!
下一章疯批预警,楚逐就是个疯批,纯纯的……
张公公(嘀咕):娶一个王府婢女当正妻,到底是秦将军吃了大亏呀!
楚逐(面无表情):这个亏,让本王来吃。
秦少安(浅笑):不好意思了楚王爷,本将军先吃为敬。
张公公(惊):一个小小婢女竟遭王爷与将军哄抢,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24章 嫁人
拾九无法想象楚逐看到自己嫁人的样子, 连连摇头:“不、不要,还是不了吧。”
能与他再无干系的话就是最好,她不想招惹他了。
可是, 她忽地想起秦少安与楚逐是同僚, 不请的话恐怕面上不好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令秦少安难堪, 便又连忙补了一句:“请与不请,都看秦将军的意思, 拾九没有意见的。”
秦少安笑道:“就按你的意思来, 不请他。”
拾九也不知道秦少安这样做好不好,站在她的立场上更不好劝说什么, 只得沉默。
也好, 兴许给了请帖,他还不愿意来呢。不如不给。
她知道楚逐的性子薄情果断得很, 她这次那般忤逆他,铁了心与他一刀两断, 他亦放了她,两人之间就算断得干干净净了。
再过几天,楚逐肯定就将她忘了, 她在楚逐的心里, 就值这么点分量罢了。
只是, 因为幼帝一纸诏书的缘故, 她现在是不得不嫁给秦少安。
原本她想着, 既然在她的以死相逼下, 不管嫁与不嫁秦少安, 楚逐都愿意放她走了, 那么她与秦少安可以打个商量, 她不嫁了,作为答谢,她依旧愿意以幕僚的身份为他提供一些他需要的机密。
可是没想到的是,赐婚诏书直接送到了王府。
在秦少安看来,一边以楚逐父亲的事威胁他,一边将赐婚诏书送来施加压力,是很聪明的办法。
拾九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因此她不能怪罪秦少安的一番好心。
只能叹机缘巧合。
不过,秦少安允诺过她,只要时机成熟,便放她自由。
到时候和离也好,被休也罢,她都愿意。
反正她以后也不打算嫁人。
所以,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目标,那就是早点从将军府脱身,过上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当然,她也不是对秦少安没有防备,只是当时太想离开楚逐了,所以只能攀住唯一的希望,与他做了所谓的交易。
目前看来,秦少安此人尚好,言行举止上也没越矩的地方,不过鉴于他并没有说清楚放她离去的时间,她在心里默默地留了一个心眼。
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一年。
一年的时候,让她将这些年探听的所有机密编纂成册都绰绰有余了。
若是一年后,秦少安还不放她走,她便自行离去。
这一年间,她准备一边防备着秦少安,一边为将来的离去做打算。
绕来绕去,她好像和在王府没什么区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一样的。
在秦少安这里,她只是在做交易,心里头是轻松的。
在楚逐身边,每一刻都很难熬。
是对过去不能释怀的痛苦,是对当下无能为力的沮丧,是对未来可能再遭伤害的恐惧。
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辙的不断拉扯。
她对楚逐的感情太复杂了。
唯有逃离,才能斩断。
接下来的几天,拾九一直待在沏香别院“待嫁”,对于她来说,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因为没有什么需要她去打理的,易叔全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秦少安也只是每日下朝后来看看她,吃过晚膳就走。
这几天,是拾九重生后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楚逐却不轻松。
拾九走后的第二天,他便唤着她的名字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时,只有白色的纱帐飘飘荡荡,鼻间空余拾九残留的体香,冷冽又温柔。
他恍然想起会楚宅那一天,他也是做了噩梦惊醒过来,拾九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来他的床前,他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其实,在那天之前,他就隐约猜出拾九也是重生的,他直觉她或许有一天要走。
所以,他对她说:“拾九,你是我的人。”
他告诉她,她永远都是自己的人。
甚至,他还祈求她不要离开他。
可是,她都没有听。
他没有告诉拾九,那日他做的噩梦就是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然后毫不留情地走了。
如今,噩梦成真了。
而他刚刚做的噩梦,是拾九一刀插在了他的心口,血溅了她一脸。
会不会也成真呢?
楚逐脸上浮起了诡异的笑,他摸上心口的位置,竟有些期待她出现,狠狠.插自己一刀。
那么,她将会永远记住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起床后,楚逐没有去上朝,甚至懒得叫人去告假,他只是想起了什么,连声喊长行。
长行赶紧从屋外进来:“王爷,有何事?”
“残局可还在?”楚逐一边穿衣服,一边准备过去看看。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令长行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应该是放在内院小亭里的,他与拾九未下完的棋。
“当然在的,长行让任何人不许动它。”这大半年他学会的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没有王爷的吩咐,一切与拾九有关的事情,都不能自作主张。
“好。”楚逐松了一口气,往屋外走去,“这间房的一切摆设也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