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奕白全没往心里去,他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看着角落方向,淡淡冲范清河道。
“你再离我近点说话信不信你三天都哄不好那一位了。”
范清河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回头又骂了乔奕白一声,“提过醒了啊,掂量点。”
按照许导的意思,乔奕白这一周里每天都泡在村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是司汤达的《红与黑》。
乔奕白没看过多少书,可他饰演的孟实野则是爱极了书本与学习。孟实野无论走到哪里,就连出去旅游,也要带着一本书,在碾转逃亡的岁月里也未曾丢下。
来到这个村庄的孟实野当时在读的就是《红与黑》,他最爱里面的那一句。
“对于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他对世界的憧憬,以及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有所作为,是压倒一切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一连串的意外未发生前,孟实野本该过得一直是这样的人生。
几日相安无事后,乔奕白都有所懈怠,许导也打算另谋一个思路来。
就在大家都放松警惕的这天晚上,荒凉少人烟的村庄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剧组的人在得到许导的指令后准备回帐篷待着。
乔奕白听到有猫叫声,没急着回去,也没人注意到。
他往不远处的那块田地走。
这个季节玉米要成熟了,比人还拔高,已经有人家开始收起玉米,面前的这一块还没人收,但早已经熟透了。
乔奕白是跟着猫叫声过来的,让他很自然想到了家里的蛋糕和煤球,所以才总是在动恻隐之心。
正思神间,有人从后面扑了上来,乔奕白看不清身影,被人死死的用身体压住,继而是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试图撕破他的衣服,浓重的汗臭味夹杂着口腔异味往他鼻子里冲,笑得猥琐又渗人,在没有路灯的玉米地里,妄图做尽晻攒事。
“溜达着几天了,这身材脸蛋,比女人都好看多了。”
乔奕白许是吓蒙了,感受到衣领处的衣服被撕开灌进冷风,整个人才开始挣扎喊人。
村子目前是呆不住了,范清河和祁山带着人去的镇上酒店。
乔奕白脸煞白,身上披着的是范清河的西装外套,里面衣服撕到腰处,被掐出红印子。
给人开了房间之后,范清河从隔壁也开了一间,在门口给祁山说话,“告诉酷阅的人吗,我就说许光则搞这一出得出事,这回好了,我看他怎么交代。”
祁山点了根烟,站在靠门口的位置,低头斟酌回复,“说吧,真瞒着的话,我怕酷阅那边以后知道了闹得更大,毕竟咱们没把人看住。况且,谁不知道小江总出了名的护犊子,表面看起来是不动声色,你别忘了他家那什么背景,整个北京敢动他的没几个,人平常就是不和咱一般见识。”
范清河觉得祁山这番话所言极是,当即就要给龙鹤打电话。
好在他之前厚着脸皮要了龙鹤手机号。
刚要拨打电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微信来了条乔奕白发过来的消息。
他和乔奕白微信打从进了组就加了,一直没有聊过。
此刻本来空空如也的界面上多了一句让人抓心挠肝的话。
“你别给鹤哥说。”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第18章
范清河把消息拿给祁山看,两个人目前都拿不好主意,打算等乔奕白调整好再做安排。
乔奕白这一调整就是三天。
三天没出宾馆的房间,把自己闷在床上。
餐都是范清河送过来的,乔奕白几乎没怎么动过。
江琛习惯在每天晚上打一次视频通话,每到这个时候,乔奕白才勉强提了点精气神,硬撑着聊不了几句就以刚拍摄结束有些累为由匆匆挂断。
镇上的小旅馆隔音效果差,走廊上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像是一场过犹不及的噩梦。
窗外秋风萧瑟,枫叶吹落满地。
属于乔奕白的花季已经过了一个季节。
许光则应该是觉出愧疚来,期间来看过乔奕白一次,临走的时候,他站定在床的对面,背着手。
“小乔,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尽快调整,状态是等不了人。”
许光则说话总是显得过分严肃,尽管已经刻意放缓语调,仍是听着有些刺耳。理是这么个理,直白的说出来则又是另一回事。
“演员这个行业,门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百来个人里能出一个天赋型就已经不错了,多少人混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
“背后也许有许多人骂我许光则脾气差,可我如果真的任由那些人糟蹋我的作品,让他们浑水摸鱼,才是这个行业走下坡路的开始,连我自己都要不耻的。”
“我看重你不光是因为小江总,是因为你身上那股劲和灵性。”
因此乔奕白第二天出现在剧组的时候,只有许光则没感到意外。
剧组是临时搭的景,简单破旧的活动板房,宿舍内臭气熏天,脏乱不堪的床铺上放着没洗的袜子和换掉的带着汗臭味的衣服。铁管搭成的木板床吱呀作响,被褥被扭曲到角落里,白嫩细腻的“孟实野”像是腐烂垃圾堆里唯一干净的一个苹果。
乔奕白把自己代入成孟实野,想象着以高傲努力的孟实野,在刚经历过这种事情后,对人世间沉重的失望,被蜷缩在糜烂的空间里,任人宰割,被人无情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