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渊虽然成功守卫了铜壶关,但并没有让月羌和大宛放弃强攻铜壶关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战事既然已开,没必要给大渊留喘息之机。大渊守成功一次,不过是纯属侥幸,可能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即使拼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拿下铜壶关。
说不定天佑他们,让大渊自己出乱子,给他们可乘之机。
所以,他们打算一鼓作气,强攻铜壶关,南下侵略大渊。这样即使不成功,也能成功消耗一波大渊的状态。而不是采用拖延战术,耗到来年开春,气候利于大渊的时候,再一举南下。
双方都打算速战速决。
形势不容乐观。
积雪弥望,茫茫不辨牛马。守关将士站在城墙上,鼻梁上黏了一层雪籽,睫毛上堆满了冰翳。
又一次雪飞霰开,月羌和大宛向铜壶关发起了进攻。
无数铁爪攀上城墙,倒刺死死钉进墙里,紧接着,无数头戴嵌着藤甲毡帽的士卒向城墙上攀爬,一个接一个,来势汹汹。
一道流火在半空中炸开,好似代表了某种信号,瞬间,月羌和大宛的投石器齐齐发射,无数石块砸向城楼,撞击声不停响起,震耳欲聋。
“杀——”
守关将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油和石块,向下抛去。有人被石块砸中,摔落深渊。有人被火油浇中,熊熊大火顷刻间布满全身,顺着绳索向下蔓延,惨叫声不绝于耳。
谢若玄站在城楼上,一边避开落下的滚石,一边挽弓搭箭,向敌方射去。
游望之劝道:“皇上,此地危险,您还是往后退退吧。”
谢若玄闻言挑起一边的眉,“退?这是铜壶关,朕能退到哪里去?更何况,区区蛮夷,朕退了,岂不是怕了他们?”
游望之不语,只默默替他挡下飞来的攻击。
旁边慕容翊手执银枪,一边攻击爬上来的敌军,一边指挥众人轮流换岗。然而攻上来的敌军越来越多,他再难顾及谢若玄,全身心投入调度战事中。
谢若玄对游望之说:“你不必顾及朕,去助慕容翊。”
铜壶关经过上次夜袭,主将和副将战死大半,就剩慕容翊一个独苗苗了。若非谢若玄及时出现,恐怕无人可领兵抵御外敌。
但即使这样,在防御月羌和大宛时,依旧相形见绌,有些应接不暇。
游望之说:“臣的职责是负责您的安全,恕难从命。”
谢若玄:“?”
“谁安排你护卫朕的?”
游望之转过头,那双沉沉的眼睛里不辨情绪,“现在正是守关的关键时刻,您不该派褚倞和谢嘉行离关去寻找水龙符。”
上次会议,谢若玄等人研究了一番眼下形势,想要取胜,大获全胜,必须兵行险招,方有一线可能。
于是,谢若玄就派褚倞和谢嘉行去找水龙符了。
留下游望之和慕容翊守关。
谢若玄上一世在位时期,修筑了十八条水脉,遍布七十二州,其中一条便横跨北地十六州,而五大粮仓便建在水脉附近。不仅如此,这十八条水脉皆有机关,进可攻退可守,并且有水龙军驻守。倘若找到水龙符,便可调动水龙军。
接下来再与月羌和大宛正面对战,胜算将大许多。
关于水龙军这支神秘的军队,众说纷纭。
传闻十八条水脉关联国运,改变了大渊地理格局。而驻守水脉的水龙军,更是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有传言说,得此军者,得天下。也有人说,此军十分神秘,是上天派下协助宣帝谢若玄一统大渊的。还有人说,此军跟随宣帝谢若玄南征北战,无往不胜,早已超脱人鬼之界,庇佑此方。
但不管何种传说,谢若玄驾崩,那些或真或假或离谱的传言也随之渐渐消散。之后大渊十年内乱,迅速衰落,再没有人记得谢若玄在位时,曾辉煌的那段时间。
而此时此刻,谢若玄派褚倞和谢嘉行去找水龙符,无疑是再想启用这支神秘的力量。
游望之对此持反对意见。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水龙符,就算找到后,水龙军对于战事的作用能有多大,也依旧是个未知数。谢若玄在守关主将不足的情况下,依旧贸然把褚倞和谢嘉行派出去,简直就是在与天赌命。
这其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谢若玄没想到敌军都打到眼前了,游望之还有心情纠结这个,不由看向他,“他们一时半会儿攻不下铜壶关,游相与其在这里纠结对错,不如专心对敌,多杀几个人,便能多削弱一分他们的力量。”
游望之不再说话了,而是握紧手中剑,飞身冲向最前方,与慕容翊一起指挥调度,迎战敌军。
无声无息的细雪又开始悄然飘落,天地白茫茫一片,铜壶关屹立在山坳处,青石筑基,雪覆盖在上面,多了几分古朴苍意。
一轮投石过,月羌和大宛派兵登城墙。那登山铁索和藤甲乃是特制,水火不侵,即使遭遇投石,坚韧程度也能减轻反震力。
原先只是消耗大渊的火油和滚石,现在开始真刀真枪攻城了。
不得已,守关将士只能亲身上阵肉搏。虽然刚开始杀上来的敌军人数较少,被守关将士群起而攻之,几乎进不了一步,但随着源源不断的敌军涌上城墙,在城楼上厮杀,双方变成了五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