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厢瞧着怪特别的,我看比外头马车上的都要好看。”周大娘打眼瞧了一阵笑道,“哪天赶上你们方便了,我可得上去坐一程,看着就比外头的牛车舒服。”
“大娘您想坐这牛车随时开口就行,我们肯定都方便。”蒋辽笑道。
“这口可不兴随便开的,你们做生意要紧,大娘我不是不懂事的人,不该往上凑的时候我才不凑上去讨嫌。”
周大娘说完看过来,廉长林无奈笑笑。
知道她们就是凑凑口头热闹,平时真在外面赶牛车碰上了,不是必要肯定不会主动要来坐车。
“小蒋把话放这儿了我可就不管了啊,以后看到你们赶牛车去镇上,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再挤我都得上车,跟这些个年轻后生挤挤说不定自己都能年轻几岁!”
“老葛家的你也好意思,多大年纪了还专程去跟年轻人挤牛车。”
“做啥子不好意思,平时坐牛车去镇上,路上坐上些年轻的后生,有哪回你们聊天不更起兴的。”
葛大娘说完众人哄笑开,一帮人热热闹闹说着话,边上有人小声嘀咕:“不就一头牛吗跟没见过似的,村里又不是就他家才有,谁知道这是买的还是租的。”
蒋辽耳力过人听到后转头看去。
觉得说这话的妇人有点眼熟,应该是在哪儿见过。
然后想起来是李二泉跟他说过的,住在村东头一片吴家的人。
这人是吴大家的,有个女儿比廉长林小两岁,以前和廉父廉母提过让两家结娃娃亲。
说了几回他们家自己就当真了,直到廉长林高烧无法说话才没再提起这事。
上次见到她是忙着给自己女儿物色亲事,觉得他“嫁”给廉长林膈应,对他更是看不顺眼。
廉长林顺着蒋辽的视线看过去。
他小时候家里跟吴家有过些平常的走动,后来就一直没什么来往,蒋辽应该不认识吴家的人才对,廉长林眼神询问。
两家大人只口头说过结娃娃亲的事,廉父廉母以前就没同意,更没跟廉长林说过,他对这事并不知情。
蒋辽回头对他道:“没事。”
一帮人围上来说个不停,摸摸车厢又摸摸车架,摸完还顺带掐一把壮子的脸。
壮子再躲开某个大娘的魔爪后,终于受不了转身推开车门蹿了进去。
回去要准备吃食还得准备晚饭,天黑了做事没那么方便,蒋辽应付了几句就先告辞赶牛车回去。
“吴大家的,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人牛车是买的还是租的碍不到你眼吧?”周大娘刚才离她站的近,听不得她那些话,“人做生意是不能挣钱了?好好的你说那扫兴话做啥子。”
“我不过好奇说了两句,这年头实话还不能让人说了吗。”吴张氏不满回她。
“现在村里的地都引来了水,不用再跑外头挑水浇地还得多亏了小蒋他们。人没怎么着你们吴家吧,你做啥子对小蒋意见那么大。”葛大娘刚才也听到了两句,刚才人多不好说出来,现在人散开了就剩她们几个走在后头。
“说着牛车呢扯那些做什么。”吴张氏听得不顺气,“他这么有本事又买了牛车,还不是给人嫁过去的,真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和离搬出去自己住去。”
吴张氏挺久没碰见过廉长林,刚才突然见到他时着实吃了一惊。
廉长林现在人长高了不少,而且瞧着面色就知道家里的伙食肯定不差,以前走到哪儿都是病恹恹的,现在哪儿还有以前那副看就撑不了多久的样。
村里人都知道他帮忙制做水车,木匠可是个挣钱的手艺活儿,又是给何大人做事,肯定能挣不少钱。
他早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蒋辽不跟他和离还住在一块,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吴大家的你装啥子糊涂呢,”周大娘皱眉道,“蒋辽以前为啥嫁过去,不就是为了照顾林小子,村里头谁不知道。”
葛大娘也道:“你还管人和不和离搬不搬出去,我看廉老太他们都没有你操心吧。”
“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跟你们说不通。”吴张氏一张嘴说不过她们,丢下话匆匆走了。
牛车停在李家院子前,壮子在车厢里头又滚了几趟瘾,这才撅着屁股慢腾腾挪窝出来。
“林子辽叔你们等会儿啊,我给你们变个好东西出来。”
壮子将箩筐推出车厢,蹲在车架上低头扒拉里面的青草,脑袋凑过去捣鼓了一阵捧出一把新鲜的野果。
放到车架上又转回去继续扒拉,没多久又捧出来一把散开摊在车架上。
廉长林低头看清野果就变了脸色,对着壮子蹙起眉头难得严肃起来。
蒋辽不解看过去。
这是这边山上独有的野果,叫什么他不太清楚,长得有点像黑枣却又不是,个头比普通的黑枣要大上半圈,之前进山看到过村民专门打来果腹。
能吃是能吃,就是这种果树生的高大,成人爬到树上要想摘到就不轻松。
并且附近的山头都没长这种果树,只在远山里头才有,村里人要想摘都得结伴过去。
壮子放完野果,抬头看到廉长林的脸色才意识到大事不好,拿起颗野果双手讨好着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