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丁根本不足为惧,廉青松不担心会被他拖下水,结果廉长林没把他送官就只是辞退他。对别人仁至义尽,亲奶奶去找他却避而不见,廉青松当时就发誓日后中榜一定加倍找他还回来。
现在家里没钱再供他读书,凑不到钱他明年就无法去县城赶考,赌坊的人隔三差五上家里磋磨他们,廉长林害他们每天都过得水深火热,他自己的日子却越过越好。
仅凭一张水车图就攀附上知府,在镇上开铺子不愁生意,前段时间得到宫里的赏赐如今更是在村里开起作坊……小时候比不过他,现在连他哑了都比不过,廉青松不甘心。
“现在你满意了?!看我笑话你很得意吧!”
壮子又蹿的没影,廉长林走出小溪,听到这声他转头看去,廉青松站在溪口处,冬衣新服遮不住周身狼狈潦倒,在他面前却依然气傲心高。
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廉长林很快转开目光,望了眼一动不动猫在远处草堆旁的壮子,他走到外面空旷处方便注意草丛里的动静。
又是这幅冷淡不屑的模样,别人都可以看轻他,廉长林一个哑巴凭什么看不起他!
廉青松看了眼不远处的湖,眼里的狠恶一闪而过,边走过去边道:“奶奶以前明明对你很好,你就不好奇,她后来为什么对你们不上心?”
廉长林并不好奇,不过停下了脚步。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廉家的种,”廉青松耻起笑,“你是你娘背着你爹——”
听到前面廉长林已经猜到他后面会说什么,走过去握紧拳头用力朝他挥去,廉青松半边脸瞬间肿起,被打得头晕眼花没机会再吐出一个字。
和蒋辽习武到现在,廉长林已经不会轻易被任何人激怒,更不屑主动对没有身手的人动手,但不代表他会任由别人恶言侮辱他母亲清白。
眩晕过后廉青松艰难稳住身体,看到廉长林那张永远孤高冷淡的脸出现破裂,他扯了扯嘴角怜悯道:“这事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跟你爹被瞒在鼓里,要不是我们死守着没说出去,你们家,在村里就是个笑话……”
廉青松说着话暗暗蓄起力,廉长林稳住脚步,不动声色留意他的举动。
“林子我抓到了!”
壮子高举双手突然喊他,廉长林分神看过去,廉青松猛地冲上来,廉长林被他推进湖里。
“林子!”壮子扔掉麻雀冲出去。
会对廉长林起杀心是没看到附近有别人,身后突然冒出声音,廉青松眼里恶光再起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然后冷静下来,李家孙子没看到他的脸,他出来久了没必要再冒险解决他。
廉长林在水里冻得脸上不见半点血色,根本撑不了多久,廉青松恶狠狠堵在岸边不让他上岸。
“大坏蛋敢欺负林子!我跟你拼了!”
壮子跌跌撞撞冲出草丛,脚步声跑到身后廉青松才疾步走开。
湖水寒冷刺骨,廉长林冻的嘴唇发紫,咬牙抓着湖草走上岸。
“林子!”
身上寒气太重廉长林不让他靠近,带他快步往家走。
“林子我去找人!”以前村里有人大冬天摔河里被冻死了,壮子害怕廉长林也会这样,急匆匆跑出去。
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
阿爷阿奶去了地里,阿娘带二丫去伯娘家帮忙赶活儿,家里院门关着二叔二婶子还没回来,他喘个不停跑去作坊。
“辽叔!林子,林子哇啊啊——”壮子再坚强懂事也只是个小孩,终于见到熟人忍不住嚎啕大哭,“林子掉湖里了……”
蒋辽赶到家时廉长林刚换上衣服,进房间看到他的脸,蒋辽快速脱下身上的棉服给他穿上再给他披上斗篷。
药箱放在房间里,蒋辽拿出人参片掰他的嘴。
“张开,别咬。”
廉长林死死咬牙看着他,竭力控制还是止不住浑身打颤,冷的意识模糊耳朵也冻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蒋辽的声音跟着他发颤。
他头发还滴着水,蒋辽用力掰开他的嘴把人参片塞进去,转身急忙打开衣柜扯出团不知道是衣服还是干布给他擦头发。
发尾不再滴水,蒋辽转身要去生火炉烧热水,廉长林撑不住栽倒他身上。
伸手抓上他手腕,蒋辽只触到冰凉。
“二泉快去备车!”
李二泉赶进屋里什么都没看清就听到蒋辽喊话,然后看到他背着廉长林快步走出房间。
看到廉长林的脸色,李二泉慌忙跑去牛棚拉牛车出来。
背着廉长林进去车厢,蒋辽搂紧他坐在自己腿上,手掌不停摩擦他发冷的脊背。
周梅有孕在身走不快,心急火燎和壮子走在后头,李二泉赶车路过匆匆和她说了一声。
“都是那个大坏蛋,他推林子下水不让林子上来,”壮子哭腔止不住,“二婶子,林子会不会有事——”
“呸呸呸!啥事都不会有!”周梅赶紧捂他嘴,“镇上大夫都厉害,你上回到鬼门关了不照样把你拉回来,林子吉人天相肯定没事!”
壮子刚才走在前面看到廉长林的脸色,心里害怕不敢再说,低头默默抹眼泪。林子回来后他再也不缠着他去捕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