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匀枫心里暗暗的想着,身体也使着仅有的力气,努力的攀爬着。
段之臣抿着唇,仍由着寒匀枫拽着向上爬,身体也随着缓缓向上移动,视线不由的向桥对岸看来,深怕他们再使诈,再放暗箭。视线正对过来时,就见那名黑衣人又举起铁弓,对准寒匀枫,再次放箭。
寒匀枫原本就没有武功,逃亡过程中已经竭尽全力,又受了那一箭,再加上刚刚木板索桥断掉,受了重伤,哪里还躲得过?
一箭射过来,直直向两人的方向快速射来。
“不要!”
段之臣发狂般怒吼,以为那箭要射中寒匀枫后背心,却没有想到是射中了他紧紧拽着她手腕的手臂。一箭入臂,破肉穿骨,痛得他一时无力反应,拽着她的手突然忪开了,手心的温热消失了。
下一瞬间,勒得深疼的手腕突然被松开了,段之臣只觉身体一个悬空,狠狠坠落.....看不清楚他脸上惊恐的变化。
“啊.......”
寒匀枫反应过来再次伸出手去,什么都没抓到,眼看着她掉落山崖,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不.........”不由的厮声高喊。
山崖下面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一切都发生在眨眼的瞬间,根本没有给人一丝丝考虑的时间。
脑子也一片空白,只是依稀记得要她相信他,相信他能保护好她,可是现在是他亲手放开她的手,眼睁睁看她掉了下去。
突然发现,自己的泪水竟然模糊了视线,心里像是被针刺刀割一般痛,他缓缓抬头,迎向那对面伫立的人影们,重重发誓道 :“我要杀了你们。”
随着他的一声愤怒之声,桥对面出现两道骑马奔来的身影,一白一紫纷纷从马背上用轻功落入地面。
卫子扬一身白衣,衣服还沾有少许的血,银色面具下的脸色变得铁青,入眼的是寒匀枫深中两箭掉在山崖峭壁那头,而另一道娇小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在视线之内。
察觉到有救兵,黑衣人都警觉的站成一排,准备战斗。
周贞霆身穿紫色锦袍,看到此情此景无比的愤怒,直接向黑衣人领头抽剑杀了过去,有种想要把他们都大卸八块的冲动。
卫子扬运着轻功垫脚飞身向另一边悬崖峭壁飞去,飞到一半的时候,从怀里抽出几根银针扔出去,借用力踩在银针之上飞到了峭壁上面。低头看见寒匀枫便伸出手拽着他向上拉,把寒匀枫拉上来后,并开始询问道:“之臣呢?她在哪里?”一边问不忘给他检查伤口。
箭上有毒,卫子扬赶紧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给他:“快服下,你中毒了。”
寒匀枫神色慌乱,意识涣散,从段之臣从他手中掉落在山崖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
见寒匀枫半天没有反应,卫子扬直接塞进他的嘴里,并起身查看着四周,确定没有她的身影时,又追问寒匀枫:“她到底怎么了?”
寒匀枫眼里一滴眼泪缓缓溢出眼眶,坐在地上,一张俊脸弥漫着痛苦的情绪,嘴里带着沙哑的哽咽:“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她,她.....”
听到这,面具下的脸骤然变色,卫子扬控制不住情绪的激动,一手拽起寒匀枫怒吼道:“她怎么了?你告诉我.......”
寒匀枫一双泪眼缓缓瞟向山崖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谷底,眼泪落下,咬着唇痛哭失声:“她掉下去........”
听到她掉下山崖,卫子扬一时定住了,拽着寒匀枫手也缓缓松开,心头猛然一沉,像整个世界也跟着她一起沦陷了。
她掉下去了.......
怎么可能呢?
她死了........
卫子扬转过身,缓慢的移动着脚步,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重,沉重到深深刺痛他的心,从未有什么时刻这样害怕,激动过。
像整个胸腔都被挖掘空了,让他连喘息都没有任何的知觉。
他不相信,她就这样死掉了。
更不甘心,她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脚步沉重的走到悬崖边上,望着山崖下里,白云飘雾,根本看不清有多深,而她掉下去有没有生还的机会,他连这点期盼都无法让自己安心。
最后的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如果让你爱上他,你会这样痛苦,你会这样离开,说什么当初我也会那么执着。”卫子扬抬手揭开那张银色面具,露出一张俊秀干净的脸庞,一双如阳光明媚的眸子,像藏匿着浓深的冰雪,看不真切,而左脸庞眼角到额头处,全是伤疤。
不深不浅,因为这些伤疤影响着整张脸的干净和醇美。
银色面具紧扣在手心,卫子扬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寒匀枫,唇角勾起一抹酸涩纯痛的笑,将银色面具扔下山崖。
暗哑而醇厚的声音朝着崖底高声嘶喊:“段之臣......”
“从今天起,卫子扬绝不会再推开你,等着我来找你。”
说罢,转过身,用他的本来的面目看着一脸哀伤的寒匀枫,肃然道:“匀枫,从今天起,我不想做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或许我这张脸不够完美,但我会一生的时间去找到她,那怕是找到她一具冰冷的尸体。”
寒匀枫看着卫子扬那张为了屡次试药救自己造成的伤,内心倍感痛心和惭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的脸才会伤成这样?”
卫子扬不在乎的扯了扯嘴角:“这是作为朋友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刚我给你把脉,你身体里的寒毒已解,所以以后不再需要我。接下来我会用我的余生去寻找她,然后陪她一起生,一起死。”
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会找到她,绝不会让她再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直到死,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是这么在意她的存在。
寒匀枫望着卫子扬,听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涌起一丝丝落寞。
连反驳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是展开一抹酸涩在苦笑:“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我陪你一起找她好吗?她掉下去也是我的失误,如果找不到她,我也无法安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