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誉满天下的仙医谷居然拜入了六皇子麾下,世人真是被蒙住了双眼。柳无心冷哼一声,看向白千帆的目光也变成了一种冰冷。她此刻就像是一只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防备着眼前的人。
白千帆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她的问题,仍旧执着的问道:柳姑娘,帆所说的条件,你是答应,还是要反悔?
我柳无心,宁愿背负忘恩负义出尔反尔的恶名被天下人所耻笑,也绝不会答应这个条件。柳无心声音决绝,隐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一时间,室内剑拔弩张,仿佛只要有一个契机,白千帆就会将柳无心捏死在眼前。
半响,忽而室内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男子笑声,一室的紧张气氛也忽而松缓,变得柔和。柳无心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白千帆,一时之间不太能够理解发生了什么。
就在白千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就连那脚下的地面,都震了三震。
柳无心迅速的将目光投向了室外,但见远方不远处像是她之前暂居的那间茅庐的位置,升起了一阵黑色的浓烟。
六皇子的人已经来了?
这个结论得出的迅速,而且毫不令人怀疑。毕竟刚才白千帆的表现,处处说明着他就是六皇子的人。现在告诉六皇子自己在这里的,也肯定是他吧。
这么想着,柳无心冷冷的瞥了一眼白千帆,转身准备奔向茅庐。却不想,在她刚准备走的时候,胳膊却被白千帆一把抓住了。
柳姑娘,这次的代价,帆有朝一日必将去讨回,也请柳姑娘不要食言。白千帆似乎对于那声爆炸声并不吃惊,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无心,不紧不慢的说道。
白千帆这样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柳无心内心的猜测。她用力一抽手臂,却发现白千帆那只手如同铁爪一般紧紧地钳住,根本挣扎不出来,只得放弃,冷冷说道:无需易谷主提醒,无心说到做到。但是唯独助六皇子这件事,易谷主还是早些打消念头的好。
希望柳姑娘记住今天的话。白千帆闻言,爽快的放了手。
柳无心一得到解脱,立刻转身飞奔。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了白千帆那冷淡的声音:树欲静而风不止,柳姑娘,逃避并不是办法。青竹有节却随风摇摆,审时度势才是良策...
后面几句话,被吹散在了风中,柳无心听得不甚真切。在内心深处,她应该还是想要相信白千帆的。她总觉得,白千帆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对经对劲,总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白千帆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可她现在心系还在茅庐的君尘逸,便也没有心思去细细思考了。
看着柳无心飞奔离去的背影,白千帆了然的笑了。希望他最后那句话,她能够听进去。
帆答应的事,已经都做了。阁下想必也是得到了答案,还是早日离谷吧。仙医谷不收无病无缘之人。
一个身着绛红色提花对襟长衫的身影从墙后的暗室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白星。此刻他的面色,比起那日在城门口更加的憔悴,眼底布满了血丝,即使这样,也无法折损他的俊美。
苏白星此刻怔怔的看着柳无心离去的方向,那眼底,竟然升起了一丝绝望。
心儿,难道我们注定要对立吗...
当柳无心赶到茅庐的时候,那里已经几乎被夷为了平地。原先的幽静雅致鸟语花香早就不见了踪影,满目疮痍,横尸遍野则是现状。
君尘逸手执长剑,傲立在遍地的尸体中,地上满是烧枯的野草和缓缓流淌汇成小溪的鲜血,一阵风吹过,带着一缕缕的浓烟和浓重的血腥味。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无法沾染君尘逸那孤高的背影一般,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鲜血,还在顺着他手上的宝剑缓缓滴下,他的面色平静,长衣洁白未染纤尘,双眼也是平静如水仿佛眼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那眼底,承载着深深地悲悯。
柳无心只觉得心口一滞,对于眼前这样的景象,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本应是杀戮漫天的画卷,此刻却令人觉得心境平和甚至圣洁。经过一番激战的君尘逸,却并没有那骇人的戾气,只有这缠绕周身的祥和宁静。
突然,一个原本趴在地上的黑衣人,拼了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短剑,扑向了刚刚赶到的柳无心。柳无心本就是一个弱女子,自然无法躲开,一时之间,就觉得眼前像是放着慢镜头一般,那逐渐接近的匕首闪着寒光,眼看这就要刺入自己的肌肤。
忽而,那个黑衣人睁大了双眼,满目皆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柳无心还能见到那透过来的剑尖上明晃晃的寒意。
一切,都仅仅是发生在了一瞬间。
长剑猛的抽了回去,喷涌而出的鲜血化为了雨水。黑衣人的身子瘫软倒下,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君尘逸。
君尘逸看着黑衣人的表情,非常平静,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物件。他好看的薄唇此刻抿的紧紧地,那张没什么特征的脸,此刻却因为那盛满了悲悯的神情而显得那么的祥和。
漫天的鲜血,像雨一般的撒落下来,沾在他的衣服上,开出了红色的花朵,就好像是那奈何桥边绽放的彼岸花。一滴血水正好滴在了他的眼角,就像是一滴鲜红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
此刻的君尘逸,看在柳无心的眼中,就像是...那地狱中的佛。
柳无心暗暗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够造就出这样的人。
三殿下,你没事吧?柳无心环顾四周,来袭的刺客怕是刺客都已经命丧当场了。刚才那个人,应该是想要来个同归于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