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娘,你等着,我来寻你和儿子了!”
发黑的鲜血,从秦无双的嘴角流下,他惨然一笑,果断赴死。
身体抽搐了许久,终于停窒。
薛乾有些不忍的为他合上那无法紧闭的双眸。
再抬眸时,眸底是难忍的杀意。
“陛下。”
“漠北那群人……实在该死!”
一个是享百年俸禄镇守漠北的赫连氏,一个是被先帝亲封的枢北王,拿着朝廷的军饷,享受着天下百姓的供奉,却一转身勾结起羌族那群狼子野心的禽兽,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百姓……
如何不让人悲怒!
萧长卿看着地上没了生息的秦无双,嗓音沙哑。
“先命人……将其厚葬吧。”
“追封他为正二品骁勇大将军,入皇陵。”
薛乾唉道:“他至情至性,哪在乎这身后的荣誉?”
萧长卿摇了摇头。
“就因他不在意,朕便不能封赏吗?”
薛乾沉默,无言以对。
萧长卿又叹一声,缓缓摊开那被递到手心的书信。
薄薄的一页纸,因染着满城的血,此刻在他手中,重若千钧。
信里,是一封血书。
——赫连氏已反,枢北王已反,赫连太妃掌权,意图颠覆社稷,陛下慎重!珍重!
萧长卿将那血书猛的捏紧。
心中一痛。
叶城不同于其他城池。
它掖西北,镇中原,横亘了祁连山脉,是天然的要塞,阻挡着漠北,包括漠北以北的势力,来入侵中原。
且叶城横亘几处山脉,地势险回,易守难攻,千百年来,一直牢牢掌握在中原皇室手中!
而且,叶城还占据着山关海道,占据着以北以西的商路,是要塞中的要塞啊。
所以叶城虽然只是一个城镇,但其主将城主,皆是正二品的大员在镇守统治,政务直达天子。
这位身死的城主,不是别人,正是萧长卿最为器重的老臣之一,算得上他的半个启蒙太师啊!
本想让太师在叶城安享晚年,没想到竟害的他身死异乡,尸骨无存……
还有满城的百姓……
饶是萧长卿脾气多有隐忍,平常甚少发怒,可面对这种被釜底抽薪的赫连氏和枢北王,他仍忍不住心头的怒意!
碰——
一把砸向桌面,手背青筋毕露。
冷声肃然道。
“火药制作多少了?集合京郊全部驻军,押送火药速速赶至叶城!”
转身,冲进内殿。
“拿朕的盔甲来,朕亲自率兵去叶城!”
……
深山之间,虫鸣嘶嘶。
兰溪脚踩在枯干的树叶之上,手举着红色的灯笼,总觉得有奇怪的东西在尾随她,可拿着灯笼照过去时,又什么都看不到。
这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好像自己被某种危险的东西盯上,视同猎物,可又无法寻根溯源。
不过这危机感,并未让她升起退缩之心,而是行走之间,每一步,都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小心翼翼。
沿着这树林,踩着那沙沙的树叶,不知行走了多久,兰溪顺着那人行走踏出来的小道,拐了个弯后,终于看到了明灭的灯火。
那灯火并不辉煌,并不亮堂。
而是阴沉沉的,搭在那简易搭建的木头屋上。
一排排的木屋,无端地出现在这寂林之间,好似一座座鬼屋,在深山中张牙舞爪。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看守。
兰溪又靠近了些。
那沙沙的声音,便愈演愈烈。
隐隐的,还能听到艰难的喘息声……
兰溪心头发毛,鼻尖,也散溢着血腥和寒湿的臭味。
过了约有半刻钟,她没察觉到任何陷阱和异常后,终于走近那茅屋,看清了茅屋内的场景。
瞳孔地震,手中的灯烛跌落在地,与地上的枯叶交织在一起后,迅速引燃,嫣红的火焰将整片木屋照亮,她也彻底看清了茅屋内的物件。
一座,又一座大缸。
缸是用琉璃做的,上下都打有极为细小的透气孔,而那琉璃的材质,让人可以很清晰的看清那缸内之物。
蛇!
密密麻麻的蛇盘绕在缸中,五颜六色恍若流光溢彩,每一只蛇,都有手腕那么粗大,一层叠一层,交织着,好似这世间最恐怖的噩梦。
兰溪自诩两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够多了,进这后山时,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此刻,看到这群被密封在缸中的群蛇,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慌的惨叫。
她慌张的退后两步,拍着胸口换了好大会儿,才缓和了自己那难言的惊骇。
接着,快速将那地上燃起的火焰熄灭,防止被人窥探到这边的动静,而后又捡起坠地的灯笼,探头往那琉璃缸中望去。
密密麻麻的蛇身之间,隐隐可见属于人类的森森白骨……
甚至,还有一截还没被啃食干净的手臂,如同浮木一样,盘旋在那蛇群之中……
真的是人!
原来后山所谓的刑罚,就是将人扔进蛇窟之中,任由这群畜生们吞食!
怪不得有去无回,怪不得大家提起来皆是一脸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