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如霜打断他的解释,只问道。
“徐公公呢?他身体不是痊愈了吗?如今怎么还不出来?”
太监夹着嗓子,恭敬道。
“回娘娘,徐公公说家里出了些事情,请了陛下的旨意,出宫去了……”
出宫?
她答应他的事还没兑现呢,害得徐公公白挨了这么一场难……
“这是陛下给本宫的通行令。”
韦如霜从怀中逃出一个绛红色的令牌。
令牌之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通行令三个大字。
“可认得这个?”
韦如霜道:“这是陛下亲封于本宫的,等同于半个凤令,不,比凤令的威慑力更大,陛下将其交给本宫的时候说了,亮出这令牌,便是最幽深的冷宫也能进去。”
“所以……还不放心吗?”
小太监不敢再看那令牌,他虽刚来御前伺候不久,但对于这些令牌的制式都清楚的很,掂量了掂量这令牌在陛下心中可能的位置后,咬咬牙,狠心道——
“娘娘等着,小的只能前去殿内帮您问问。
走到殿前,他隔着窗户向殿内张望,发现陛下并不像平时那样伏在案前工作,于是抬手准备叫人。
可手臂还未抬起来,便听到那殿内传来的,属于熟睡中人的呼噜声。
小太监面色一变,压下心头的异样。
敲了敲门,声音恭敬。
“陛下——韦妃娘娘来了……”
回应他的,是更加响亮的呼噜声。
太监脸都白了。
陛下睡成这样,他一个粗使太监怎敢上前将陛下叫醒啊!
第252章 隔岸观火
韦如霜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表哥他……身体虚弱,气血不足,不像是能鼾声不止的成年壮汉……
里面……
真的是表哥?
原本今日见不见皇帝都可以的韦如霜,联想起前朝后宫这一个月的异常,联想起吃紧的西北战事和突然反叛的枢北王,心头涌起一个疯狂的想法,表哥他……
抬眸,韦如霜的瞳孔里尽是野心。
她今日一定要揪出真相!
如果真是她想象的那样……
韦如霜深吸一口气,不顾太监的阻拦,强推开寝殿的大门,碧色的裙摆掠过那青灰色的地砖,掠过那桌脚和柜壁,随着她的动作,一路涌至御榻前。
昏暗的灯光下,层叠的帷帐中,穿着淡黄色如意纹亵衣的年轻帝王,陷入某个不知名的梦境中,正在沉睡。
鼾声,一声接一声,起伏不定。
那太监刚才未曾拦住韦如霜,此刻也不敢再拦,焦灼地站在门外,低着头,连张望都不敢。
毕竟闯进去的那位不仅是宠妃,还是陛下的嫡亲表妹。
就算再失礼,陛下也不会惩罚她。
可自己就不一样了。
两位主子哪个不开心了,便是一个眼神,都能夺了他的小命……
殿内。
韦如霜一步步往御榻旁靠近。
如今只是酉时,竟睡得这般沉,若是往常,表哥必定是在批改奏折谈论政事的……
韦如霜内心跳动如鼓,缓缓撩开那帘子,往那沉睡的帝王面上看去。
看到一张熟悉至极的五官。
竟真的是表哥!
韦如霜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帘子,狂跳的心脏骤然归停,深吸一口气,压下那无言的恐慌感。
她猜错了!
本以为,表哥御驾亲征去了……
不对。
韦如霜瞳孔微微凝滞。
她眼角忽然看见,那躺在床上的“表哥”,他的左半边脸的脸皮,在鬓角处,竟然有微微的翘起。
这是……
韦如霜心跳再次剧烈起来,快步行至床边,将自己的身形掩进那幕帐之中后,伸手去撕扯那翘边的面皮。
谁能想到,她竟然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再看床榻之上,她的“表哥”已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骨骼和身形肖似,但五官却截然不同,此刻,因为韦如霜的动作从梦中惊醒,一对布满愕然的瞳孔,直勾勾盯着韦如霜。
“你,你是谁,为什么来我的……”
顿了顿,猛地想起自己的身份,男子骤然坐直身体,用强装的怒气厉声呵斥。
“大胆!你潜入朕的寝宫,是想行刺不成?来人!将这个心怀叵测的刺客——”
韦如霜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面具。
威胁道:“你确定要叫人进来吗?”
“到时,你觉得大家会相信我这个韦妃娘娘,还是相信你这个假冒的皇帝?”
床上之人不可置信地往自己面上抹去——
一片光滑和温热。
他的面具竟然掉了!
他的真实身份,是陛下的信使十二。
得陛下刺姓,姓萧名十二。
陛下要出京,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防止皇城内的动荡,陛下让他带上此面具,深入简出的撑个场子。
具体的政事不用他操心,自有专人负责。
他只需靠着这肖似陛下的身形和人皮面具,做伪装便可。
刚开始那半个月,他陡然被安排此种重任,每一天都如履薄冰过的战战兢兢,唯恐被众人发现他是个替身,到时被群起而攻之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