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面前的薛乾,笑道:“数月不见,薛大侍卫气势更胜从前啊。”
薛乾忙道不敢,动作却没有半点退让。
跟在兰溪身后的青鸾,挺身而出,虎目瞪圆,咬牙切齿道。
“我们娘娘的去留,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薛乾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他声音软了几分,仔细听,还能听出来里面的告饶和祈求。
“青鸾姑娘,此地是是非之地,陛下让小人送太后娘娘离开,也是担心娘娘。”
青鸾迈着步子往前挪了两下,仰头看着薛乾那些微涨红的面色,讽刺道。
“这些鬼话,你拿去骗别人可以,别来糊弄我们太后娘娘。”
薛乾面上的尴尬之色更重。
甚至向兰溪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大家虽然立场不同,但好歹也算熟人,这般万众瞩目的场合,便给他些面子,别让他这么难堪了吧。
兰溪垂眸,红唇微启,正要说些什么时,眸光撇到角门下某处,面上忽然绽起浅淡的笑意。
拉长声调。
“皇贵妃娘娘也来了?”
“今儿这朱雀门可真是热闹啊……”
众人皆顺着兰溪的眸光望过去——
只见宫门尽头,被一众宫人太监簇拥着的盛装女子,着一身艳色红裙,徐徐朝这边走来。
女子头上未戴凤冠,却带着比凤冠更奢华的孔雀冠,冠上缀满大颗西域舶来的宝石,和那艳红色的裙摆交织在一起,相映成辉。
看起来,比新进宫的皇后更像皇后。
正是皇贵妃韦氏。
今日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
她一边朝这边走来,一边娇声道。
“都怪本宫御下无能,这才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将陛下和太后娘娘都牵扯进来。”
“本宫给陛下和太后娘娘先赔个罪。”
“至于姐姐……”
韦如霜仰头,看着远处坐在銮驾之上的史皇后,眼底那抹不甘之色,一闪而过。
一旦这史氏进宫,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她辛辛苦苦从兰太后那里抢来的凤印,肯定也要交到史皇后手中。
如何能甘心?
古代就是这样。
向来不以能力来论事。
而是以身份来论高低贵贱。
好在,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韦如霜笑语嫣然道:“姐妹们恭候皇后娘娘入宫已有些时日了,等得花都快谢了。”
“今日皇后姐姐终于要同陛下大婚了,姐妹们高兴得紧,便一起为皇后娘娘加了这一道跨火盆的程序,只盼娘娘将来气势如虹,能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为陛下分忧解难。”
“如今皇后娘娘不满意这火盆,不知……”
韦如霜顿了一瞬,故作为难道。
“不知是不满意姐妹们,还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坐在鸾凤座椅上的史皇后,被这话气得面色铁青。
即便是皇贵妃,在皇室中,在皇后面前,也只是一个妾室,怎能如此猖狂?
她记得数月之前选秀时,这位皇贵妃并不出彩啊……
怎么数月未见,竟变成了这般牙尖嘴利的模样!
如今还把她架在火上烤……
真当她没脾气吗!
史皇后来了个祸水东引,将话题扯到兰溪身上。
“妹妹说笑了。”
“能嫁给天子,成为一国之后,是本宫的荣幸。”
“本宫感恩都来不及,又怎会不满呢?皇贵妃还请慎言。”
“至于这火盆之事……”
“无论你我,都只是后宫之中的晚辈罢了。”
“即便皇贵妃你暂时掌管宫权,即便之后便是本宫掌管宫权,可太后身份尊贵又掌宫事多年,咱们无论做什么,还都是得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和安排。”
“你们私下抬了这火盆过来,可否得到太后娘娘的批准?”
此言一出,送嫁之人与在场众人,把关注点都落在了兰溪身上。
人群沸沸扬扬地议论起来。
“今日之事,怕不是皇贵妃做的吧?”
“皇贵妃哪有那个胆子……”
“兰氏把持朝政和后宫多年,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也许今日这下马威,就是太后娘娘布置的……”
“嘘,你不要命了?真敢乱说……”
隐晦的谈话声也不知是从哪个角落发出来的,众人皆缩了缩衣领,将这愈发发酵热闹的一幕,显露在人前。
兰溪唇边吟着冷笑,眸光晦暗不明地落在那史皇后身上。
几日不见,倒长本事了。
学会将锅往她身上甩了。
若非今日情况特殊……
兰溪定不会就这么糊弄过去。
泛着冷色的眸光,缓缓停在韦如霜身上。
与此同时,四周细细密密的议论声,也渐渐停歇。
“韦贵妃可能是宫事处理的不熟练。”
“此事确实未同哀家商议。”
兰溪颇不给面子道:“这种以下犯上之事,丢人都快丢到前朝去了。虽说之后这宫权要交到皇后娘娘手中,但那带掌宫权时出这么大的错漏,委实不该。”
“你何止是丢了后宫的人,丢了皇室的人?”
“你这是将你母族韦氏的人也都一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