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儿子要搬出去,虽然只是搬到相隔四层楼的楼下,裘栋梁仍然表情复杂,他拉开电视柜左边的抽屉,翻出一张银行卡,交到庄纶手里:“这是我和他妈给大宝存的礼钱,二十万,你拿着。”
“不用不用,我有钱。”庄纶推拒。
“你俩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裘栋梁执意把卡塞给庄纶,“你家里的情况,大宝都跟我说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以后我和杨老板就是你父母。”
提起父母,庄纶没了声音,他转手将银行卡塞进裘锦程口袋,说:“谢谢叔叔。”
“我妈今天在家吗?”裘锦程问。
“我哪儿知道。”裘栋梁夹起一块红皮卷,沾了下酸甜酱,一口填进嘴里,满足地喟叹,“小庄这手艺,真是绝了。”
“叔叔以后经常来十二层吃饭。”庄纶殷勤地说,“我最喜欢做饭了。”
“那我可要天天上门蹭饭。”美味完全收买了老父亲的心,他边吃边夸,不忘捧一捧裘锦程,“大宝做饭也不错。”
“哥炒菜好吃。”庄纶说,“我俩轮流掌勺。”
“别光说,吃饭。”裘锦程夹一块虾饺放进庄纶碗里,看向裘栋梁,“爸,我们吃完饭去天津站接朋友。”
“好,我等会儿也有事。”裘栋梁说,他端起杯子,“以茶代酒,希望你们幸福快乐。”
“太客气了叔叔。”庄纶举起水杯,裘锦程也举起杯子。
三杯相碰,日子团团圆圆、红红火火。
天津站人来人往,熙攘嘈杂,裘锦程和庄纶提着礼物,在出站口等待。
“印寒很好认,黑色卷发。”庄纶形容,“他说他穿了一件黑色绵羊卫衣。”话音刚落,一名肤色苍白、卷发浓密的高个儿男人牵着另一个商务精英范儿的男人,刷身份证通过闸机。
“印寒?”庄纶挥手,“这里。”
“庄纶吗?”卷发男人开口,向两人介绍自己的伴侣,“这是我丈夫,明月锋。”
“你们好。”裘锦程伸手分别与两人握手,“裘锦程。”
“我男朋友。”庄纶不甘示弱,“马上就是丈夫了。”
“马上是马上,现在是现在。”印寒较真地抠字眼。
“哎呀,恭喜你们。”明月锋显然精通人情世故,迅速送出礼物,嘴里吉祥话不断,“准备去哪领证?我给你们推荐几个地方啊。”
“谢谢。”裘锦程接过礼品袋,也把自己的礼物送给明月锋,“庄纶说印寒想要他的心理学笔记,就复印了一份送给他。”
“太好了,省的寒寒整天叨叨看不懂书来烦我。”明月锋浮于表面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走吧,我俩没来过天津,听你们安排。”
“先去滨江道吃饭。”庄纶说,“我哥说有家墨西哥餐厅不错。”
四人两两成对,庄纶和印寒走在前面,裘锦程和明月锋落在后面。印寒说话直来直去,不留情面,庄纶始终笑眯眯的,仿佛没有脾气,一来一往相谈甚欢。明月锋说:“寒寒几乎没有朋友,小庄是他第一个聊得来的网友,你知道他俩相识的过程吗?”
“不知道。”裘锦程摇头,“庄纶提了一嘴,没细说。”
“哦……”明月锋神情微妙,“寒寒是中法论坛的特聘顾问,经常在上面发一些法律详解,庄纶跟帖留言,两人探讨了一番。”
“中法论坛?”裘锦程问,“是心理学论坛的名字吗?”
“不,是一个法律论坛。”明月锋说。
第77章 新朋友(二)
“最近我们遇到了许多法律问题。”裘锦程联想到曹金金和苗小纯的事,出于信任给庄纶不同寻常的行为找一个符合逻辑的动机,“我们学校发生两件恶**件,一个男生被父亲杀害,一个女生被表哥强奸后精神失常。”
“啊。”明月锋震惊地捂住嘴巴,“结果怎么样?”
“男生的父亲抓捕归案,等待检察院提起公诉。”裘锦程说,“女生在医院接受治疗,精神逐渐稳定,她表哥犯罪证据确凿,移送检察院。”
“老师真不好当啊。”明月锋感叹。
“印寒是大学老师吧,他感觉怎么样?”裘锦程问。
“他现在带研究生,好一点了。”明月锋说,“他刚毕业带本科生那阵子,整天抑郁得想杀人。”
四人踏进餐厅,选一处靠窗的角落坐下,裘锦程用手机扫码点菜,印寒和庄纶在聊最近发生的案子。
“所以那个男学生去南方找他爸,是为了让他爸回来见奶奶最后一面。”印寒梳理逻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庄纶没明白印寒纠结的点。
“他爸是个强奸犯。”印寒说,“他没见过他爸,为什么觉得他爸会听他的?”
“人们迷信血脉。”庄纶说,“虎毒不食子。”
“你这句俗语也相当没有逻辑。”印寒说。
“我感觉人性像直角坐标系,横轴两端是善良和邪恶,纵轴两端是情感和理智。”庄纶说,“不是所有人的行为都在理智的指引下完成。”
“比如我喜欢明月,时刻在手机上关注他的行程。”印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