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裘锦程说:“别想了。”
“说得轻松。”武娟嗤笑,“你忘记他了吗?”
“忘了。”裘锦程迈步踏过门槛,弯腰换鞋,“早八辈子忘了。”
“哎呦,我哪有裘少爷洒脱。”武娟打趣道,“你可是曾经降龙闹海的三太子。”
许久没听过这个羞耻的称呼,裘锦程面皮泛红,将武娟推进卫生间洗漱,咣当一声关上门,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卧,脱掉外套,上床睡觉。
清晨八点,厨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吵闹声,接着是“哗啦”的煎蛋香气弥漫,勾起裘锦程胃里的馋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梦游似的踩着拖鞋来到客厅,看着窄小厨房里忙碌的发小,嘟哝道:“起这么早?”
“你不上班我还上班嘞。”武娟说。
“暑假期间,上什么班?”裘锦程问。
“我今年带初三。”武娟挥动锅铲,“现在的中考跟咱们那时候不一样,一半的淘汰率,谁愿意让自家孩子分流去上中专啊。”
“怪不得我爸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裘锦程说。
“你刷牙了吗?”武娟说,“给你煎了个蛋,不够吃的话,楼下有早餐摊。”
“不用管我。”裘锦程说,“你那手艺跟下毒没两样。”
“姑奶奶我的耗子药放哪了?”武娟气得抄着锅铲原地转一圈,“今儿非得毒死你这个鳖孙。”
裘锦程瞧武娟的活泼劲儿,担忧的心放下不少,他转身走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刷牙洗脸。
武大小姐的手艺果然不怎么样,煎蛋火开大了,黄澄澄的芯儿,黑乎乎的边儿,裘锦程嫌弃地吃完,抱怨悬在唇边,看在武娟失恋的份儿上没说出口。他端起碗,大口喝干净豆浆,和拾掇得人模狗样的武娟并肩下楼。
“情绪不要影响工作。”裘锦程还算良心地叮嘱,“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向您学习。”武娟锤一下裘锦程的肩头,“好体贴啊裘少爷,我都要动心了。”
“别在大街上讹人。”裘锦程面无表情地说。
“嘁,以前你还会配合我的。”武娟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跨坐上去,单腿支地,“走了,有空找你喝酒。”没等裘锦程回答,她麻溜地蹬走。
男女之间的纯友谊真的存在,只要一个是t一个是gay。
暂时无业的裘锦程就近找了个早餐店,要一碗嘎巴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他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越眨越慢,昨天熬得太晚,睡眠不足,要不是被旁边热心大姨喊了一声,他差点一头栽进碗里。
“小伙子晚上偷鸡去了?”大姨乐呵呵地问。
裘锦程揉揉眼睛,习惯性接茬:“可不嘛,经济差,总得找个赚钱的行当。”
大姨哈哈大笑:“小伙子倍儿哏,一大早就有节目。”
吃过饭,裘锦程也扫了辆单车,跟着导航走,从天塔骑到陈塘庄,磨磨蹭蹭愣是骑了一个小时。隐约看见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有点面熟,他下意识避让,没从大门进,绕到小区后面,把车停在后门。
“小裘回来啦?”保安大爷热情地打招呼,“我刚瞧见你爸上班去了。”
“好的知道了,谢谢伯伯。”裘锦程走进小区。
保安大爷拽了裘锦程一下,压低声音问:“正门有个小伙子,打听你的事,说是你同学。”
“啊。”裘锦程心下咯噔一声,他不动声色地说,“可能是骗子,您帮我留意着点儿。”
“骗子啊,那我去找警察叔叔说说。”保安大爷指着裘锦程眼下的青黑,“你这大半夜偷狗去了?赶紧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日更12天,追攻非火葬场,非火葬场,攻受都是小天使,不接受骂角色。
第2章 你怎么在这里?(二)
一路上被人质疑偷鸡摸狗的裘锦程,拖着疲惫的脚步踏进电梯,摁下十六层,靠着墙壁闭眼休息。二十五岁南开大学教育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骨子里叛逆的裘锦程拒绝给老爸打工,毅然决然登上城际列车,去北京打拼。
三年北漂,他先是投身在线教育行业做一名高中政治老师,因讲课幽默风趣,颇受家长学生的喜爱。就在金钱和名誉加速积累之时,2021年8月双减政策颁布,大厦一夜倾塌,行业紧急大裁员,他爽快地接受补偿金,签下劳动关系解除合同。滚烫热血败退于大环境,紧接着的疫情促使经济环境急转直下,一年里,他辗转三家大厂,优化、裁员、996,做不完的kpi背不完的锅,严酷的就业市场、内卷的同事竞争,画饼的高层、和稀泥的中层、和苦逼的底层。
一年一度的春季体检,裘锦程捏着字迹满满当当的体检报告,向顶头上司递交了辞职信。再工作下去,不等35岁优化,30岁他就可以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身心俱疲的裘锦程拖着行李箱回到天津,和父亲促膝长谈,开明的裘栋梁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大宝,别着急,把身体养好再说工作的事。”
这一养,就是三个月。裘锦程办了**身卡,充足的睡眠、适当的运动、隔三差五和朋友聚会,以及带着裘二宝散步。裘二宝是一条黑白边牧,用裘栋梁的话说,比人聪明,论辈分是裘锦程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