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早上的那场争执。
那时他就身体不舒服了吗?我怎么没早点觉察到?
如果我没有那样顶撞他,会不会……
贺时屿感觉胸口一阵绞痛,呼吸都变得困难。
明澜看起来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连导航都没开,油门直接踩到底,一路狂飙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又熟门熟路地把云翊送进心外科急诊室,跟进去对医生交代了一大堆,然后退出来,在贺时屿旁边靠墙站着。
沉默了一会儿,贺时屿先开口了:“你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吗?”
明澜迟疑了一下,“他心脏不太好。”
“心脏?”贺时屿诧异道,“是什么问题?”
明澜这回沉默了很久,久到贺时屿都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结果却听到他沉沉的声音传来。
“他小时候,被查出心脏室间隔缺损,是先天性的。后来经过手术治疗痊愈了。但是,他的心脏功能就比普通人要弱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热爱飞机,但没有直接去做飞行员的原因。当然,现在这个领域也很适合他,而且更能发挥他的价值。”明澜说到这,眼神里闪动着明显的骄傲。
“他虽然心脏相比别人要弱一些,但平时只要注意休息就还好,基本上影响不大。但是……”
明澜犹豫了一瞬,继续道:“在两年前,他……遇到一些事情,心理上受到很大刺激,引发了应激性心肌病。那一次情况很凶险,病危通知都下了十几次,差一点就没救过来。虽然最终还是抢救过来了,但却让他的心脏变得更敏感了。”
“医生叮嘱过他,平时要注意休息,不能太过劳累,特别要注意情绪平稳,尽量减少精神上的压力。可是这个人啊,一点不会照顾自己,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很容易就头晕胸闷心悸,有点像低血糖的症状,严重的时候会发烧,还会晕厥。”
贺时屿听着明澜的讲述,心不住往下沉,手心里都攥出了水。他喃喃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深夜的医院走廊没什么人,很安静。急诊室里传出清晰可闻的检测仪器的滴滴声,和医生护士的匆匆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人心情也跟着紧张又沉重。
急诊室外,两个男人隔着一米的距离,沉默地靠墙站着。
过了一会儿,明澜转过头,冷冷直视着旁边的人。
“所以,贺时屿,你是直男么?”
贺时屿愣住了,不是正在说他的心脏吗,跟我是不是直男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是直男,就请你离他远一点。”
“不是,我——”贺时屿猛然顿住,他瞬间明白了明澜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果然,只听明澜说:“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有两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你上次被人陷害考试作弊、被取消资格那件事,你就没好奇过是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帮你解决的吗?”
贺时屿惊讶地看向他。
“没错,就是他。是他熬了一整个通宵,亲自帮你找到的证据。”
“还有,他这几天在新加坡出差,工作强度很大,连续几天都没怎么睡觉。可是他坚持要赶回香港,就是为了赶在你机长试之前,能陪你练一次模拟机。”
明澜无奈地摇着头,“其实昨天晚上他已经不太舒服了,可是我怎么说都没用。还是我太心软了。”
贺时屿感觉胸口的刺痛一阵比一阵更强烈,好像有人拿着带刺的冰锥一下一下扎向他的心脏,让他痛得无法呼吸。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震惊,内疚,心痛,悔恨,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他声音沙哑,还带着点哽咽,“我是真的不知道……”
“当然,”明澜缓和了一下语气,“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今天早上你会在他房间看到我,只是因为我房间水管坏了,借他浴室一用。我跟他,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只是我没想到,你也会相信谣言。”
“我……在你说那句话之前,我是不信的。”
明澜叹了口气,“算了,是我的错。没想到你会这么……”他顿了顿,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对他到底怎么想的吗?”
贺时屿一时无言。
明澜说:“当然,你怎么想的也没必要跟我交代。我只是希望,你最好确认好自己的心思,再去撩他。”
“我没有撩。”贺时屿抬起头,“我不是撩。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是认真的。”
明澜愣了一下,神情微讶,正要说什么,这时急诊室里传出匆匆脚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云翊的家属在吗?”
明澜立刻迎上前,“医生,他怎么样?”
“病人没什么严重问题,只是劳累过度,体质又比较弱,所以引起了发烧。现在给他用了药,已经退烧了。但是他心脏功能比较弱,心率不太稳定,考虑到他有心肌病的病史,我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天,密切监测他的心脏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