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言地看向方司宥。
这真的是他那位正直的大师兄?假的吧。
席玉回过神,无所谓地把茶壶往地上一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响,唇边带笑:
“怎么,你是要哭哭啼啼地去告诉夫子吗?”
“多大人了,害不害臊啊。”
那弟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你!”
他豁然起身,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你以为我怕你吗?我现在就去告诉夫子!”
说完就捂着脸,快速跑了出去。
看方向,的确是去的夫子房舍。
学堂内一阵寂静。
直到师烨的声音响起:
“哇,我们席玉师弟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我很欣赏。”
听到这话,方司宥皱了皱眉,侧身看向他:
“谁是你师弟?说话注意点。”
师烨无辜摊手,随后小声嘀咕了句:“看的真严。”
他不再搭理方司宥,转而凑到席玉面前,笑眯眯地说:
“我知道那个人,天衍宗宗主的儿子,肖永严。听说是从小就被惯坏了。待在那种小宗门里,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呢。”
肖永严?
席玉不在意地说:“无趣的名字。”
闻言,师烨笑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娇贵的天衍宗少主找夫子告状去了哦。”
席玉睨了他一眼,觉得他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非常碍眼,于是说道:
“我打算让你把地上碎掉的茶壶打扫干净。”
师烨:“……”
他扬眉,忽然又开始笑:“你真的很有意思。”
但可能是老好人当惯了,师烨笑过之后,倒是任劳任怨地去拿扫帚把这一地狼藉扫干净,边扫边说:
“方兄,你小师弟一直这样吗?”
方司宥还在为他刚才那一句“席玉师弟”耿耿于怀,没好气地说道:
“扫你的,少多嘴。”
“……”
师烨啧了声,没话说。
事实证明,告状这种事情,天衍宗那位少宗主是认真的。
他们还没从学堂离开,就有仙童来传召了。
席玉原本是打算自己去夫子房舍和那个肖严永对峙的,但奈何方司宥跟师烨硬要跟着一起去。
没办法,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往夫子房舍走去了。
一进门,就听见天衍宗那家伙咋咋呼呼的声音:
“就是他!夫子!就是他拿热水泼我!这等残忍之人,有何脸面继续待在蓬莱岛进学!”
他说的激情四溢:“他今天敢泼我,明天就敢泼其他同窗,后天就敢泼夫子了!”
“这种人就应该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不让他有丝毫机会为非作歹!”
席玉没有任何表情,气定神闲地听着那家伙对他的控诉。
白朴仙长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被肖永严震坏了,一抬头,又和席玉对上目光。
“……?”
怎么又是你!
席玉回以腼腆微笑。
这一下又被肖永严抓到把柄,他顶着那张被烫的七零八落涨红起皮的脸,激烈地用手指着席玉:
“夫子你看!他到现在都还不知悔改!竟然还在笑!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白朴仙长听的头晕,一时感到纳闷。
今年这批弟子是怎么回事,以往也没有吵嚷啊。
仙门退步了?
就在这个时候,席玉淡淡睨了天衍宗那人一眼,而后躬身作揖,淡声道:
“仙长,弟子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因我而起,分明是那位肖严永挑衅在先。”
话落,屋内一阵寂静。
方司宥偷偷扯了席玉衣袖一下。
席玉疑惑回头,用眼神问道:干嘛?
方司宥满脸复杂。
两人对视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
“你妈的,老子叫肖永严!”
席玉回神看向他,微微皱眉:“我知道啊。”
他说的有问题吗?
肖永严气的火冒三丈,猛然朝席玉扑了过去!
白朴仙长立刻站起身:“诶诶!你干什么!谁教你在夫子面前动手伤人的!!”
然而肖永严还没碰到席玉,就被方司宥一剑掀翻在地。
顿时又沾了一鼻子灰。
肖永严要被气哭了,他坐在地上蹬腿:
“仙长你看他!”
白朴仙长:“……”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门外忽然响起衣袂拂过门框的轻微声音。
环佩轻响,伴随着新雪般浅淡的香味。
是青阳仙尊。
白朴仙长立刻如蒙大赦:
“仙尊!”
青阳仙尊是临时被叫过来的,路过席玉的时候,他脚步几不可察地微顿了下,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在首位落座,白朴仙长才开始讲述他所了解到的事情经过。
青阳仙尊微阖双目,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
待白朴仙长说完,他抬起眸。
看了看他泰然自若站在原地,漂亮的像匠人精心制作的磨呵乐的小徒弟,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毫无形象的肖永严。
“好了。”青阳仙尊抬手,“谁对谁错,本座一眼就能看出来。”
“肖严永,抄经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