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律子睁开眼睛,望着他发红的耳廓,下意识问了句,“……你不想吗?”
他没回答,两个人的喘息声都越来越沉,体温煎烤着逐渐收干身体里多余的水分,**变得黏腻不堪。他偏过头去看她,床头那盏晃动的灯点着一星微弱的光,像萤火虫的尾巴,呼吸追着光源落在她脸上,吹得她纹丝不动的侧脸看上去像瓷器一样脆弱。
她在他的沉默中抬起头,主动靠过去亲吻他,手顺着他动摇的手掌钻进了浴衣下,试探着碰到他垂着的半硬的**。
握住的时候,他的呼吸明显顿住,没一会儿**就顺着她的手抬高,从浴衣下面顶了起来。五条律子已经被亲得迷迷糊糊,他手臂稍微用力就把她拖到了自己跟前,坐在了自己大腿上。她惊呼一声,又重新被堵住,舌头粗糙地舔过牙床和口腔,黏黏糊糊的含着她的嘴唇吮吸**,顶得她呼吸紊乱,意识模糊,费劲地配合着他,结果根本配合不上,一两线津液顺着嘴角下巴淌下来,浸得她的嘴唇和两颊皮肤都透着一股湿靡的红。
她一走神,手上摸的动作就有些放松,一边稀里糊涂地在想怎么一只手环不住,一边渐渐失去章法地上下撸动。挺立的**撑着她的手心,**的形状在完全勃起之后变得异常明显,从一阴囊顺着青筋遍布的柱身抚摸到顶,手心里的皮肤热到发烫,原本还具备**的弹性的部分变成了坚硬的烧热的铁块,烫得她整个手臂都有些发麻。她完全看不见,但靠着直觉和想象力,他身体狰狞的轮廓几乎嵌入了她的身体里。
思绪很快涨高,跟着他充血的身体一起陷入高热。
禅院甚尔搂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对比起来她的力气显得就像是在挠痒,对他来说远远不够。身体里像是有股用不上的力气被吊着,密密麻麻的**随时都能挣破他的皮囊一涌而出。他放开她,伸下去握紧她的手,告诉她,“你这样什么都抓不住。”
抓紧,他沉重燥热的呼吸一下就贴到了她**的脊背上,像砂纸似的滚过去一层火辣辣的疼,她的皮肤磨红一大片。
“……用些力。”他的牙齿贴着她的颈窝,吻愈发像是啃咬,他备感压抑的身体此时完全像是揭开了伪装彻底露出獠牙的动物,食欲和**混杂在一起,身体的饥饿让他发出充满威胁性的声响。
五条律子被他的呼吸抚摸过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禅院甚尔把脸贴到她的长发里,他抓着她的手越来越快,另一只手又伸到了她的衣服里,她本来就没有穿好的衣服此时又半挂在了肩膀上,她一丝不挂的靠着他的胸口,**颤巍巍地压在他身上,抵在他滚热的胸口。身体接触起来一面热一面冷,她慢慢化开了,趴在他肩头只剩下了湿润的喘息。
她变成了彻底被动的一方,被他掌控着,他的**撞到手心里,前列腺液涂满了他们交握的手掌。握紧的手反复被他撞开,那层接触的皮肤变得黏腻湿热,如同裹紧的潮湿的穴道,他的进出完全是模仿着**的姿态——正气势汹汹地侵犯她。这种近似的快感令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绷紧的肌肉到了极限,整个后背,她能够摸到的地方都变成了无坚不摧的石头。呼吸彻底变得嘶哑浑浊后,他欲求不满的声音**地涨起来,让她心惊肉跳。
五条律子快要彻底陷入可怕的迷茫之中,摆脱了卑微的讨好和慌乱的依赖,她靠着他汗湿的肩膀只觉得心里有股无法言说的疲惫。
躲在他肩膀的阴影里,精液的气味浓烈得冲到了面前,冲得她泪意又满了上来。她听见了他此时沉重的心跳和呼吸,在她手里慢慢垂下去的**还依旧压着她的手,压得她喘不过气。
还要怎么做?五条律子很清楚,屈从于求生的本能,顺从于贫瘠的现实。
可是好累,她悄无声息地把眼泪擦在他肩上,委屈感比先前还要重。这时候他没说话,她也没有,只是安静地缩在他怀里。
禅院甚尔手指顺着她裸露在外的脊骨滑动,他的手掌心贴着她出了一层薄汗的肩胛骨。她的眼泪滑进肩膀里的时候,他的喉结跟着上下动了动,肩膀上的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滑落,悲哀像是一阵无声的雨。
他语气闷闷地说:“够了。”说完放开手,拿着毛巾擦干净她手心里的精液,等她坐稳才起身自己一个人走出房间。
五条律子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门紧紧关上时她像被抽去了力气,瘫坐在榻榻米上。他身上的气味依旧留在房间里,浓烈的,**的挤在一间不过几坪的房间里,窗户紧闭着,空气被各种气味搅和得很浑浊。
她用冷水冲洗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散去多少,身体浸泡在这样的气息中陷入沉睡,第二天醒来时还有些头昏脑胀。
转过脸,发现禅院甚尔睡在了另一张被褥里。
他在她起身的时候就醒了,听见她走动,房门合上的瞬间他蹿了起来跟上去,听见门外水声起来才停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躺下,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重新闭上眼睛。
他不会承认自己心虚,但确实在琢磨怎么能让等会儿两个人的气氛不那么尴尬。
没一会儿门重新被打开,禅院甚尔睁开眼睛侧过头,头发**的五条律子一面擦着滴水的发梢,一面走进来,脸颊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目光撞在了一起,他正要说点什么,她的眼睛已经飞快地挪开,坐到一边背过身不看他,一言不发地低着脑袋擦头发。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随着一阵布料翻动的声响,他走到她身后,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要去这里看看吗?”手伸过去,拿着的是她昨天在柜台上拿走的东西,这附近的神社是奈良的一个景点,整个村子都因此在负责维持一份小型旅游产业,柜台上放了指引手册。
在昨晚之前,他们还能谈谈想去哪儿,现在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安静了一会儿,她的脸从毛巾里钻出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样?”
“好。”
禅院甚尔动作迅速,收拾完离开时习惯性地伸手去牵她,结果抓了个空。侧过头看见她不留痕迹地背着手避开了他,一直垂着脑袋,脸藏在鸭舌帽里面。自讨没趣,他也没好意思不高兴,只是把手放回口袋里。
坐回车上,车里的收音机噪音比昨晚的还烦人,他调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好,索性彻底关了,在一种粘稠的寂静里开着车钻进了村子不远处的大本山。
五条律子缩在副驾驶座位里发呆,下巴搁在手心,眼睛盯着打在玻璃上细碎的金色树影,时间一帧一帧的从脸上掠过,一点点抚平她不定的思绪。大概只有行驶途中,用不断向前的车辆取代固定的房屋,她才会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真正逃离了的。
空调呼呼作响,车内有很重的皮革气味,闻得她脑袋发沉。她把车窗打了下来,清晨干燥的风鱼贯而入,脸微微探出去时身后的禅院甚尔关掉了空调,同样打开了驾驶座的窗户,对流的风带走了干涩的氛围,他们的声音被风取代,两个逃离的人命运又融汇到了一起。
“说起来,”她回头看他,“现在像旅客一样去参观,没问题吗?”
“没问题。”
他的脸色看不出一丁点的为难,仿佛驱车离开那座公寓已经是很久之前。她垂着眼睛,天平在心里上下摇晃,“那之后……我们要去哪?”
“都可以,如果没有想去的地方,就去东京,”他这么说,“大城市的人很多,多到没人在意你从哪里来。”
“哦。”
他忽然问,“饿吗?”
“有点。”
“有牛奶和面包。”说完指了指身后座位上的袋子。
她伸手去拿,收起了剩下的话,到东京以后呢?
安静了没多久,车子就从崎岖的山道钻了出来,视野逐渐变得开阔,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驶过的小路两侧林木颜色淡去,转而剩下一片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放眼望去,飞鸟黑色的身影掠过神社漆黑的屋脊,飞往远处绵延起伏的暗绿色的亩傍山。
本身就不是特别热门的旅游景点,过了旅游热之后,神社门下人烟稀少,鸟居前只有一台车停着。她先下了车,站在神社鸟居下抬起头,天空和对称的神社被鸟居切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如同一副陌生的画。
禅院甚尔停好车,回头看见她站在鸟居下发呆,像那些越过屋脊的鸟落下的一截影子。
他大步跨过去,把影子捡起来,两人并肩走上台阶。
内院供奉的是他们都不认识的本地神,她仰着脸,看神像半阖着眼睛,似笑非笑,面容一团和气,看他们和看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人的信仰总是与自身的欲求密切相关,以种植为生的农家祭祀土地神,以纺织业为生的人家则信奉神女木花佐久夜毗卖和石长比卖,一旦有需要,老鼠也会变成大黑天大人的使者。
想要什么,神明就会变成渴望的模样——
五条律子站到祈福箱前面的时候,禅院甚尔从旁边伸过手臂,手心里放着硬币。
她从他手里拿走硬币丢进去,在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里双手合十,大殿的空气有些不流通,闷得她耳朵都热了起来。
禅院甚尔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问她:“你信神吗?”
五条律子答得很干脆:“不信。”
“许愿不诚心不会灵验吧。”
“我没有许愿。”她睁开眼睛。
——神明没有任何变化。
她没有信仰,也没有期许,她笃定神救不了任何深陷于苦厄的人,更救不了她。她内心的渴望永远不在神的手里。
想到这,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禅院甚尔,心中天平悄悄地偏移了半寸。
随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禅院甚尔见她闭眼,又丢了硬币进去,跟着她双掌合拢。
他觉得他也不信佛,毕竟神佛也从不救他,他的烂命,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都是自己从诅咒和死神的手里抢回来的。
只是闭上眼睛的瞬间,他想着身边站着的五条律子,内心冒出来一个前所未有的,虔诚的声音。
‘请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