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近很少再见,但他还记挂着,在伤得最重的那段时间,路元清每天都会过来,真情实意地盼他早日康复的事情。
等拆完石膏,再在床上将养几天,刚被宋思槐允许独自下床,白星远就匆匆收拾干净自己,根本没留意到住在同一间房的盛熙,偷偷朝他送出了好几十个看热闹的眼神,满心只想着,应该自己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然而,等他把房门敲过好几遍,才慢慢听见里面响起一阵趿拉着拖鞋靠近的脚步时,这种隐约的热切,迅速消退下去。
——过来的,并不是路元清自己。
白星远赶紧退开两步,转身要走,但房门就在此刻被打开,贺锦延站在里头,语气十分不善:“是你?你来做什么?”
他仅仅把门拉开一半,身体刚好严严实实地堵住门缝,让人完全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感到,有一种比走廊里温度更暖的气流,随着某种“毕剥”的碎响,从房内逸散出来。
但眼前的贺锦延,浑身上下唯有手里拿着条毛巾,掩住他自己胯下,说话的时候,还掺着些细微的喘息,裸露出来的肩臂肌肉上,也覆着层薄汗,就连那张侵略性极强的脸,都零星挂着可疑的水珠和绯红。
不需要更多痕迹,已经足够能让人明白,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白星远同样意识到这一点,又多退了两步,还刻意放低声音,担心被人听见:“没事,我晚点再……”
“让他进来。”然而,从贺锦延身后,却飘过来一个慵懒的女声,不容拒绝地,轻易掐灭他逃跑的意图。
贺锦延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得像也要滴下水来,他不再扶着门,腾出手来去抓白星远的胳膊,冷硬地讽刺道:“来吧,白哥,别装没听见。”
他心情极差,把“白哥”两个字咬得很重,手上力道没留半点情面。
白星远骨折的那条腿仍然不能正常受力,被这么一把硬拽进门,顿时踉踉跄跄,稳不住平衡,眼看就要摔下去。
贺锦延眼疾手快,赶紧架起他肩膀,确认他重新站稳,这才烦躁地松开手:“……嘁。”
房间里,已经不再是招待所一般的布局,而全然替换成一间现代化的温馨卧室,连面积,都神迹般变大了不少。
大到站在门口时,会被右侧浴室带出来的墙壁拐角给挡住视线,不再能对房间内部一览无余。
大到左手边那堵墙壁延伸得更长,中间多出一座类似壁炉般的东西,石砌侧壁遮掩下,有摇曳的火光倒映出来,发出刚才听见的那种细微“毕剥”声。
除了壁炉附近,入目所见的其它地方,东一件西一件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下面铺着柔软的绒白色地毯,一直延伸到正对着屋门的那堵墙下。
那里是窗户的位置,涤纶窗帘被暖色系的亚麻取代,与凭空多出来的一层窗纱一起,分别挂在两边的墙钩上,露出不知什么时候改装的落地窗。
原本玻璃上那些丑陋的铁丝和木板,同样全都不翼而飞,只在爬山虎的枝叶缝隙里,能瞥见外头仍在纷纷扬扬的雪,和积雪反射出的眩目的光。
这光融进房内摇曳的壁炉火光之中,氤氲出冬日特有,舒缓的暖意。
像一口深邃,温柔,致命的——陷阱。
白星远试图抬步,却觉得沉重无比,简直像陷入泥泞之中,难以前行。
“砰!”
贺锦延几乎是用甩的把门关上,见这人还杵在原地,又不耐烦地推他一把:“走啊。”
有什么小而坚硬的东西,在他肩膀上轻轻一硌。
白星远来不及回头查看,就被推得往房里跌跌撞撞走去。
小心避开乱扔的衣服,再绕过被墙壁挡住的地方,就能看到路元清正从一张大床上坐起来。
她怀里还抱着被子,恰好遮盖住腰部以下的地方,上身穿着件淡灰色的罩衫,除了披散下来的长发有些凌乱,别的地方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白星远闻得出来,在木柴燃烧的味道之外,离床越近,空气里越是还萦绕着另一股淡淡的气味。
他知道这来自什么,说明什么。
他也知道,理智正在提醒自己,最好现在回头。
但连短暂的犹豫都没有,他便选择抓住上衣的衣摆,抬起手,一口气全部脱掉。
手指张开,衣服落在长绒地毯上,和原本就扔得满地都是的衣物混杂到一起。
——房间里很暖和,这样才会更加舒适。
白星远恍惚地想着,把裤子也同样脱掉,屈起腿,爬上床。
路元清张开手臂,笑吟吟地看他:“欢迎回来。”
凑得近了,白星远才留意到,她身上也冒着层薄汗,混杂着浴后的清新香味,悄悄唤醒了那些已经沉寂一个多月的记忆。
“……嗯。”他闷闷地应着,又往前膝行几步,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路元清心情似乎很好,揽住他的脖子,把距离拉得更近,笑道:“现在,你总该承认,你是真的太瘦了。”
养了这么久的伤,白星远连皮肤都显得比以前更白,整个人更是清减到只剩下两三分薄薄的肌肉线条。
双手仅仅是随意搭在他肩上,就能轻易摸到皮肤下一节节骨头的形状。
“……嗯。”又是一声闷到微不可察的应答,他向前倾身,把怀里的路元清重新压回床上,边拿开被子,边挤进她**出来的双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