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舞阳公主的搬书计划,高睦已经婉拒两次了。侍女在场,高睦要是继续拒绝,都该引发外人的猜疑了。她只好应道:“不必如此麻烦。这样吧,我将常用的书搬进内书房,就用够了。”
“也好。”舞阳公主点了点头,心情却低落了起来。她之前没有注意高睦的婉拒,此刻再回想起来,高睦分明不想搬进内书房。
舞阳公主越想越不开心,她打发了侍女,扁嘴问道:“高睦,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同用书房呀?”
高睦知道,大约是自己之前的拒绝,造成了舞阳公主的误解,她连忙解释道:“没有。公主忘了吗?去年我们不是经常在书房看书下棋吗?我如果不喜欢和公主同用书房,怎么会和公主在书房度日呢?”
去年舞阳公主为太子守丧,大半年的时间里,除了入宫,就是足不出户。那段时间,舞阳公主和高睦一起看了很多书,还学会了下围棋。
虽然那些书有时是在床上看的,不过,舞阳公主想起,高睦就算是处理公务的时候,也没有将她从书房赶出去。她转忧为喜,笑道:“也是,你说过不嫌我闹腾的。我还以为你和父皇一样,以前父皇就不喜欢我进御书房。”
高睦也跟着舞阳公主笑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道:“我的书房,永远对公主敞开。”
舞阳公主笑得更开心了。笑完之后,她意识到了不对,又皱眉说道:“你的书房?高睦,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去外书房吗?你既然不是不喜欢和我同用书房,为什么不愿意把你的书搬进来?外书房那么远,不如内书房方便呀。”
到了这个地步,高睦知道,她必须拿出最本质的理由了。她强忍了尴尬,凑到舞阳公主耳边,耳语道:“公主,我是女儿身,有些特殊的日子,需要去外书房这种清净的地方,才好掩饰身份。内院侍女太多,对我而言,极为不方便。所以,我必须保留外书房。”
舞阳公主从小就被侍女环绕,起居也多亏侍女打点,她不太明白,侍女多不是更方便吗?高睦怎么会说“极为不方便”呢?
高睦看出了舞阳公主眼中的疑惑,心一横,索性直接吐出了“月事”二字。
舞阳公主恍然大悟。是了,高睦要是被人撞见了月事,女儿身就暴露了!
高睦不提,舞阳公主还没有多想;高睦一提,舞阳公主立马想到:她与高睦几乎天天睡在一起,却从来不曾发现高睦的月事。月事那么麻烦,她就算有侍女服侍,也觉得折腾,高睦一个人,是怎么遮掩的呢?
舞阳公主心里迷惑,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我的……数月才来一次。”高睦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就想打发舞阳公主。
“原来还可以数月来一次啊,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每个月都来呢。”舞阳公主有点羡慕高睦。她初来月事时,每个月都肚子痛,那时她还问过母妃,可不可以不来月事。现在虽然不痛了,可是每个月都折腾几天,她还是不喜欢。她也想像高睦一样,数月才来一次月事。
“公主,天不早了,我明日要去应天府,我们早点安置吧。”高睦不知道女孩子之间是否会讨论月事这种私密的话题,她反正是一点都不想和舞阳公主讨论。
高睦明显在转移话题,舞阳公主也不傻,当然看出来了。她知道很多女孩子羞于谈及月事,顺从地应了一声,当即喊回了侍女。
梳洗之时,舞阳公主才想到,就算高睦数月才来一次月事,那也是要用月事带的。高睦的月事带是哪里来的,又是如何处理的呢?外书房虽然清净,也是有人的。带血的东西,那么显眼,高睦又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女儿身,那是如何做到避人耳目的呢?
舞阳公主想来想去都觉得,高睦需要帮手。但是,她依稀记得,高睦说过,只有她母亲和郑嬷嬷,知道她的女儿身。
郑嬷嬷年纪那么大了,就靠她一个人,够帮高睦遮掩吗?舞阳公主怀疑自己记错了。她趴到高睦耳边,低声问道:“高睦,逢吉她们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逢吉”是高睦带进公主府的侍女。
高睦与舞阳公主“成婚”时,带进公主府的那些侍女小厮,包括逢吉在内,都是临时挑选的,高睦当然不会将性命相关的身份秘密告知他们。
此时的高睦,半卧在床上,正在翻阅之前那本文集。舞阳公主忽然钻到高睦耳边,相当于把半个身子趴到了高睦身上,高睦心口一跳。她合上了手中的文集,将这本单薄的书册盖在了胸口,好似如此就能掩盖心头的不适。与此同时,不忘回道:“不知道。逢吉、奉礼他们,还有许伯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高睦带进舞阳公主府的数个仆从,女仆以“逢吉”为首,男仆以“奉礼”为首。而“许伯”,是高睦的护卫长。高睦这个回答,是在告诉舞阳公主,她带进公主府的人,无论奴仆还是护卫,都不知道她的女儿身。
话一说完,高睦就想起来了,她怕舞阳公主不小心泄露她的身份,曾经对她说过这件事情。锦衣忘了吗?
高睦怕舞阳公主错把她的“陪嫁”当心腹,又强调道:“只有郑嬷嬷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公主,我的身份一旦泄露,就是死罪,你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起。”
“嗯,我知道。我谁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