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后的人顿住了脚步,没有跟着他往前走。
降谷零头也不回,抓紧他的手用力拉了拉,语气里染上了亲昵的抱怨:
“干什么啊?快点跟我过来,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家珠宝店……”
“零。”
“就算不是蓝宝石也没关系……哪怕是个素戒也行……”
“……别说了,零。”
“只要是你送给我的——”
倔强的背影忽然被抱住了。
强作镇定的声音戛然而止,末尾被碰撞出无法掩饰的颤音,由此泄露出的真实情绪让公安警察再也无力维持假面,终是颤抖着咬紧后槽牙,回头一脑袋撞进了瑛二怀中。
他的双臂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抱紧了瑛二的背,听到他在自己头顶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你也清楚的……我们之间没有以后。”
“……别说了。”降谷零攥紧了他的衣服。
“所以到这一步再做那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
“别说了!!”
阻止和被阻止的人身份对调,但其中蕴含的痛苦是相同的。
被颤抖的吼声喝止的瑛二神色模糊,他沉默了半晌,慢慢抬手按住降谷零的肩膀,避开他的眼睛,低头捕捉到了他的唇。
像是宣泄,又像是安慰,但更像是确认对方存在一样的吻,受到了金发男人超乎想象的激烈回应,滚烫的唇舌瞬间反客为主的纠缠上来。
情绪升腾到如此地步,剩下的便不再需要任何言语。
空气在唇齿的交接中变得潮热,金色的发丝铺洒在床上,明明是如此温情柔软的一幕,它的主人却不管不顾地发泄着急切与粗暴,搂着身上的人和他毫无间隙的唇舌厮磨,胶着间很快尝到了血液的腥甜。
“零。”
“零……”
密不透风的拥抱中,比他高大得多的男人轻抚着他的脸,嘴里不停唤着他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么长时间里落下的全部补上。
他幽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注视着他所有的隐忍与思念,不安与渴求,脆弱与依赖。
那目光是如此悠远,仿佛穿越了时光,带着守望的怀念与伤痛。
降谷零从他的吻中艰难地分出心神,透过那样的眼神,看到了青年时与自己热恋的教官,卧底时神秘危险的上司,坦白一切时灵魂交融的爱人……
到最后,所有的他都变成了此刻的模样。他就在他面前,如此鲜活,如此强势,如此温暖;他紧紧地抱着他,与他毫无间隙地耳鬓厮磨,亲吻缠绵。
但是这样的亲密,还能持续多久呢?
一种灭顶的悲凉忽然淹没了降谷零。外人面前冷漠心狠又城府极深的波本威士忌一下一下地哽咽起来,他闭上眼睛用力搂住了瑛二,不顾一切地和他紧紧相贴。
“你也在看着我吗……?”
他哭咽着在瑛二耳边询问,而忍者的回应是愈发用力地扣住他颤抖的五指,借着拥抱隐藏起自己的表情,蓝眸像两泓死寂的深潭。
啊……他当然也在看着。
这个人是降谷零,是他的学生,他亲手培养的骄傲,他最心爱的小狗。
……他两度想要违背理性的爱情。
窗外,沉睡的大海开始翻滚,乌云压顶,雨点急促地拍打窗户,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闪电撕裂天空,扭曲的电弧窥见了房内相拥的身影。
等一切风平浪静之时,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大雨哗啦啦的垂直落下,连成一根根灰色的线。
千手瑛二大腿上搭着被褥一角,坐在床边安静地盯着半空中的黑暗,一条线条遒劲的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掌心朝上,里面静静躺着金发混血儿的手掌。
轻缓的呼吸声在耳边规律回荡。
瑛二垂下视线盯着对方的面容,半晌,轻轻松开了降谷零的手。
金发男人立刻就有了反应,眉宇轻轻蹙起,像离开窝的小动物一样脑袋不安转动,眼皮也轻颤着想要睁开。
明明之前已经晕了过去。
瑛二敛下眸光,没再耽搁,用温热的指尖碰了碰他的面颊,然后缓缓用掌心贴住他仍未褪去热度的脸,拇指摩挲着他哭肿的眼眶。
降谷零在这样的安抚下慢慢放松下来,抬手主动将他的手按在脸上,黏人地蹭了蹭。
瑛二盯着他满足而倦怠的睡颜,好半晌,才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脸颊贴了贴他细软的金发。
降谷零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外面的天还很昏暗,雨仍然下得很大,被窝里却很暖和。
降谷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小幅度地翻了个身,面对面和昨晚亲密无间的人依偎在一起,因为肌肤相贴的温暖触感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将自己更深地埋入那个人的怀抱中。
一夜缠绵过后,再怎么膨胀的情感都该发泄掉了,失控的情绪也尽数恢复正常。
枕边人火炉一样的体温形成看不见的能量,将降谷零在过去四年里一直空荡荡的心腔重新填满,也烫得降谷零脸颊通红,整个人酥掉了似的缩在被窝里。
瑛二还没有醒。
降谷零看了会儿呼吸比常人更轻缓的忍者,凑上去听了听他的心跳,又恢复到只是静静看着他的样子,唇角慢慢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