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模样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像皇后吗?”
“知道,原本我来大明朝这件事,爹爹是不肯的,他说以我的性子只会招祸,后来有一天,他在国主那里看到了皇后娘娘的画像,就忽然改了主意,说大明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可皇后却容颜凋残,皇帝心中定然惋惜,我要去了,准能得到圣恩眷顾。因此他才将我引荐给国主,国主一见我就立马收我做义女,让世子把我献给大明皇帝。”
“我只有皇后娘娘四分像,偶尔学她练个字帖,万岁就欢喜得不行,你有她八分像,就更容易取悦万岁了。”
青萝说着,起身走到书桌前,整理了一摞字帖,回来递给尚明心,向她传授着经验:
“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以前抄写给万岁的诗词,等过段时间,万岁去你那儿的次数少了,你就可以挑张出来练,教人送给他批阅,他准会去你宫里。”
“好。”尚明心接过。
“哦,对了。”青萝又补充,“你呀,得算着点,葵水来的日子,往前数十四天,挑那几日侍寝,就容易怀上孩子。”
尚明心微微一怔,很是意外:
“你,你把你的经验都教给了我,不怕我分走你的恩宠吗?”
“唉,皇帝靠不住,恩宠更留不住。”青萝摆摆手,“你无需顾虑我,只需我那几日,你别跟我抢万岁,让我快点怀上孩子就行。只要有了孩子,别让我殉葬,我靠着打马吊也能在这宫里快活地过一辈子。”
尚明心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那等我容颜凋谢留不住恩宠的时候,就天天来找你打马吊,咱们一起打发时光。”
“好呀。”青萝一口应下。
两个明亮的少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视而笑。
浅浅的小酒窝甜甜绽放,尚明心由衷道:
“谢谢你,元昭仪。”
“客气,叫我青萝就行。”
“好呀,青萝,我和姐姐在家里不受宠,爹爹没给我们起名字,姐姐排行第六,他就喊姐姐小六,我排行第七,他就唤我小七,姐姐平日里也这么叫我,你就也叫我小七吧。”
“好呀,小七!”
“难怪我姐姐说,遇见你就像遇到了亲人。”
“她跟你提起过我?”
“嗯。”
尚明心忽然红了眼圈,泪珠吧嗒吧嗒往外掉:
“姐姐走之前说会给我写信,我就在家巴巴等着,等来等去,信倒是来了,可一同来的,还有她的死讯。我心里难受得不行,哭也哭不出来,就把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里边说咱们两个年纪相仿,都喜欢打马吊,虽然远在异国他乡,可是看到了你,她就像看到我一样。”
“嗯。”青萝哽咽点头,“我看到她,也像看到自己姐姐一样。”
“到了这里,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信得过你,所以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此行之前,爹爹咛嘱我说,我姐姐命薄,没替家里争来一点儿好处,往后家族的荣华富贵,就系在我的身上,可我听说这后宫里,水深的很,没个依靠终是不行,皇后虽然亲和,可她毕竟有疾在身,听说周贵妃是太子生母,我不如去攀她那棵大树,你觉得可好?”
“千万不行!”青萝连忙摆手,“越大的树越不牢靠,风雨一来,第一个甩掉的就是你,你可千万别像你姐姐那样,攀错了树,上错了船,反倒害了自己。”
尚明心的目中闪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面上却是一怔:
“我姐姐不是病死的么?”
青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我也不信,一个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青萝,我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如果有人能告诉我真相,那一定是你了。”
她目光里满是乞求,就那么巴巴的瞅着青萝。
“你别多想,的确是病死的。”青萝连忙往回圆,“我方才的意思是,攀错了树,你生病的时候,她都不肯来看你,更不好好医治,直接视你如弃子,岂不是害了自己?”
“当真?”
“嗯。”
青萝艰难地点头,将手覆于她手背之上,好声劝道: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以后万不可说给别人听,万一让人拿着做文章给你下套子,你岂非要折在这儿?”
尚明心默默抽走自己的手,低首不语。
青萝又道:“我也是为你好,深宫艰险人心复杂,你身在异乡孤立难援,现又出了头,行事更需谨慎,否则风吹连檐瓦,雨打出头橼,以后多的是坑等着你踩呢。”
“嗯,我晓得。”尚明心一脸低落。
两人又说了会儿贴心话,尚明心才离开长阳宫,去往周贵妃的万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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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宫。
周贵妃端坐上方,斜睨着下方的尚明心:
“去完皇后那儿,先去见元昭仪,才来我这儿,你是不懂规矩吗?还是你眼里压根就没规矩?”
尚明心不急不慌,只微微笑道:
“妾听闻当年贵妃娘娘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没规矩,所以妾想着如法炮制,结果一不小心,弄成东施效颦了。”
“嘿!”周贵妃凤目圆睁,“小样儿,给你狂得没边了,竟敢拿我开涮!今儿个,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