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帝王微微眯起眼睛,“好好的路,因何不让走啊?”
尚仪女官道:“回万岁,奴婢是奉宸妃娘娘之命,去抓和妃娘娘,因此不能让路。”
朱祁镇目光一动:“青萝?”
胡尚食伺机道:“万岁,奴婢等人去给太后送膳食,尚宫局的人也不知怎么了,横冲直撞,把太后的膳食全撞翻了,奴婢等这才拉住她们理论,谁料她们完全不讲理,竟动起手来了!”
“万岁明鉴!”杨尚宫立马伏地拜倒,“奴婢等人奉宸妃娘娘之命去抓和妃娘娘,谁料关键时刻,胡尚食带人冲了出来,耽误了宸妃娘娘的正事不说,还讹起了奴婢等人,现下却颠倒黑白,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哦,也是去抓青萝。”
朱祁镇语气淡淡,又瞟向宫正司、尚寝局、尚功局众人:
“不消说,你们也是和青萝有关了?”
众人默认不语。
朱祁镇哼笑一声:“朕实在好奇,青萝这是犯了何事,值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抓?”
宸妃晓得自打千秋宴之后,青萝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已然有所变质,思量了一番,方开口道:
“回万岁,和妃年少,许是见万岁龙体欠佳,便生了收养孩子的心思。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她私下去昭俭宫找秀王和隆庆公主,实在有违宫规。妾带人堵她个正着,原想教育她几句,谁知她不仅不听,还抢走了秀王和隆庆公主,妾只能叫人来抓她,不然大家要都跟着学起来,以后岂不乱了套?”
她虽未明言,但言外之意却极其明显:
元青萝怕殉葬,所以打起收养孩子的主意,可见对你并非真心。
朱祁镇听在耳中,怎会不明白?
他静静望着白玉瓷杯中的茶水,片刻,淡淡地问:
“青萝呢?把她找来,朕要当面问一问她。”
过了会儿,青萝、灵香、杨姝等人被带了过来,一同行礼:
“参见万岁。”
帝王的目光落在那张乖巧伶俐的小脸上,带着探究之意:
“好端端的,你去昭俭宫抢孩子做什么?”
不等青萝开口,杨姝先道:
“启禀万岁,和妃娘娘是受奴婢所托,才去的昭俭宫。”
“受你所托?”帝王的目光移向她。
“奴婢原是伺候淑妃娘娘的,她去了之后,我们这些旧人便常常去昭俭宫看望两位殿下,可是宸妃娘娘不许,还换了两位殿下的奶娘,以致秀王身上有多处擦伤而不顾,隆庆公主哭坏了嗓子却不治。奴婢素闻和妃娘娘同万岁一样仁义,又得万岁欢心,因此上门求她,望她施以援手,带两位殿下去找医官诊病。”
徐云中在此时接话:“万岁,奴婢找到和妃娘娘时,她确在尚食局看着医官给两位小殿下诊病呢。”
“嗯。”
朱祁镇颔首,又望向青萝:
“给皇子公主诊病,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可以来找朕说,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呢?”
青萝似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宸妃,面有顾忌:
“妾本是想去找万岁的,但仔细一想,事关龙嗣,若戳到明面上,只怕会让有心人多想,要是再搬弄几句唇舌,生出是非来,引起万岁误会倒是其次,耽误了两位殿下的病情就不好了。因此妾就想着,悄没声的把事办了,谁成想宸妃娘娘特意在那儿堵着,闹得这么大呢?”
周贵妃趁机补刀:“宸妃有心思在那儿堵着,却没心思给皇子公主看病,真是与平日里的做派大相径庭呀。”
宸妃脸色微变,稳住心绪,缓声道:
“万岁,妾是想给秀王和隆庆公主看病的,只是没想到和妃会直接把人抢走,连句话也不说,这才命人去追。”
“宸妃娘娘想?”杨姝讽笑,“娘娘若是想,干什么无缘无故换了奶娘?既是换了奶娘,又为何不交待两位新奶娘善待殿下,由着她们作威作福呢?”
她说着,一把搂起秀王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万岁您看,两个新奶娘,就是这样照顾殿下的!”
帝王的目光扫过自己儿子身上脏旧的衣服,手臂上的伤痕,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秀王忽然哭道:“爹,我会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不要让她们骂妹妹,把我和妹妹分开!”
“什么?”帝王面现愠色,“她们竟敢如此作践龙嗣?”
“万岁明鉴!”宸妃慌忙跪下,“这个杨姝向来刁钻奸滑,因嫌妾把她分到尚功局,给的职位不高,便对妾心存怨恨,仗着跟过淑妃姐姐,就蓄意挑唆秀王和奶娘生事,整日和妾对着干。无奈之下,妾才换了奶娘,谁知她又去哄骗和妃妹妹,闹下这天大的误会。万岁想想,她求和妃妹妹办事,却带着尚功局的人守在外面捣乱,如此巧合,岂不是一早就筹谋好的?”
青萝立即道:“回万岁,杨姝带着尚功局的人守在外面,是妾的主意。”
“这又是为何?”
“妾——”
青萝面现为难,灵香抢着开口道:
“因为宸妃娘娘不喜和妃娘娘,处处针对于她,娘娘以防万一,才让我们都跟了去。”
“刁奴!”宸妃厉声喝道,“我与和妃妹妹素无冤仇,平日里相处和睦,为何要针对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