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候,佳音小憩了半个时辰,醒来仍不想动,呆呆地望着帐顶承尘出神。
想必是认为她还不曾睡醒,春水和秋月在外间蹑手蹑脚地准备参加晚宴的衣裳。因佳音比初进宫时瘦了一些,陈之祺派人送来的衣裳略嫌宽大,时间来不及,她两个人索性自己拿些针线替佳音修改。
外间刻意压低声音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时不时地传进耳朵里,断断续续的,更兼寝室内燃着安神香,烟气朦朦,空气中都带着恹恹的倦意。佳音不耐烦,正欲叫人进来,突然就逮住几个字。什么领头闹事的已送进大牢审问了,什么供出教唆的人,什么几个大臣已严责查办……
佳音心下一跳,越发凝神细听,那两个人又不说了,只得提声叫道:“春月。”
春月匆匆走进里间:“姑娘醒了?”
“嗯,拿茶来给我喝。”
就着春月的手喝了半盏茶,佳音略有精神,问:“你们在做什么?”
春月赔笑道:“奴婢们已将姑娘的衣裳改好了,您要不要再试试?”
“不用试。”
秋水收拾好衣裳,也进来,和春月一起伺候佳音起身梳洗,一面劝道:“今夜里,三位娘娘和储秀宫的小姐们都在,还有几位王爷亦携眷出席,按往年的惯例,那些人都是早早就开始准备赴宴的衣裳了,个个花枝招展的,也就是您不当一回事。幸亏有万岁爷惦记着……”
佳音蹙眉:“劳师动众的白白地浪费,日后我出去还带着那些衣裳么。”
佳音这话说的蹊跷,春月秋水心里都毛毛的,也不敢问,只赔笑道:“姑娘,宋公公在外面等着见您,要不要这会传他进来?”
“嗯。”
这厢伺候佳音梳好头,穿好衣裳,漱了口,春月方才出去传宋公公。
宋公公手里托着个东西进来,先给佳音施礼,笑道:“姑娘,今个中秋节,奴才也没什么好孝敬您的,和大伙商量了一下,特教人在外面踅摸来这个,还望姑娘别嫌弃。”
宋公公一面说,一面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春月,春月又递给佳音,佳音掀开上面蒙着的红布,一看,原来是一小坛子菊花酒。
佳音笑道:“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难不成大伙都以为我是酒鬼?”
春月和秋水也笑开,宋公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奴才弄来的酒和平常的酒不一样,这酒是酿酒厂私藏的陈酒,已有二十年,奴才就想着姑娘什么东西没见过,那些金的玉的也未必稀罕,好歹菊花酒也应着节气,断不敢认为姑娘就是酒鬼的意思。”
“嗯,这东西好,清火解毒,疏肝理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佳音收下菊花酒,宋公公十分高兴,又道:“奴才来的时候,婚介司的人都叫奴才向姑娘问好,大伙都惦记着姑娘呢。”
佳音神色突然一黯:“如今‘成人之媒’都不在了,徒有一个婚介司架在半空中还有什么意思,想必过不了多久,婚介司就会被撤了罢。”
宋公公忙道:“姑娘说的哪里话,奴才今个来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姑娘。”说着,宋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呈给佳音:“您看,这是其他各州府开的婚介所分店的名册,已有二十几家,还有一些地方也在商谈,想必过不了多久,昭月朝不管什么地方都能看见‘成人之媒’的招牌。姑娘还不晓得罢,您在民间颇有威望,好些州府的邸报上都赞您有成人之美的善心,便是咱们婚介司都跟着沾光呢。”
见佳音似略有所动,宋公公又趁热打铁:“奴才皆是根据您给的加盟章程办事,因宫里行事不方便,所以将所得的银两已送到府上,连同账本都由秀秀姑娘收着。还有一件喜事,今日一早,圣上已经下旨,令婚介司出头,另择地址,重新修建‘成人之媒’呢。”
佳音愣了愣,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难为他有心。”
佳音心里五味呈杂,酸涩莫辩,怔了半晌,又道:“原先的‘成人之媒’是店址是租来的,现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那房东的损失也不小,再者还连累了隔壁几家店铺,少不得要赔偿人家,这事我倒不愿婚介司出面,待我出了宫,再和人家商量解决罢。”
“姑娘,领头闹事的已经被顺天府抓起来了,起火的责任原本不在‘成人之媒’,过几天,顺天府将案子审完,定会有个说法,不拘是官府出面还是婚介司出面,总之到时候不会教姑娘为难的。”
佳音却不领情,冷笑一声:“难不成叫官府赔?那成什么了,此事的确由我林佳音而起,既然开铺子就有个信誉在,只待案子判下来,我自会拿出银子给人家赔付,倒不消落他的人情。”
佳音说的“他”是指谁,宋公公已然听明白了,不由心惊胆战,唯唯诺诺称“姑娘说的极是,现在分店的收入足可以赔偿损失还绰绰有余,您也不在乎那点银子。”
春月和秋水在旁边听着也暗暗叫苦。佳音句句话都要和陈之祺撇清,她们皆不知两人究竟闹的什么别扭,只为陈之祺捏一把汗,因为谁都知道,佳音固执起来,便是陈之祺也拿她没办法。
宋公公见情势不对,不敢久留,陪着佳音略略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
春月秋水送走宋公公,命宫女们准备好洗浴所需的东西,请佳音沐浴。
明月宫有专门的浴室,白玉莲花形的浴池水波潋滟,洒满花瓣,又点着兰花香,雾气袅袅在轻纱帐幔间缭绕,一派的旖旎风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