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并不接应陈之祺的目光,别开脸,侧身与旁边的曹芝蓉说话。
曹芝蓉是故意挨着佳音坐的,就担心自这种皇家宴会让佳音尴尬。她看出佳音刻意回避陈之祺的意思,不由疑惑,低声问:“林妹妹,你和圣上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不大高兴。”
佳音勉强一笑:“没什么,因婚介所被烧了,我心里烦闷。”
“我已听说了,不过你别太难过,圣上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佳音失神地喃喃一句:“迟了……”
曹芝蓉越发疑心,待要问,上位坐着的太后已端起酒杯,笑吟吟地发话:“今个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便是众秀女们也是哀家从小看大的,大伙别拘束,先与哀家喝完这杯酒,然后你爱怎么胡闹都成,哀家也跟你们乐呵乐呵。”
大伙都笑了,纷纷端起面前酒盏,起身恭祝太后福寿延绵,与明月同辉。
跟着,陈之祺也举杯劝酒,皇帝敬酒,无人不从,大伙亦站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杯酒喝下去,大伙松弛下来。宫女们川流不息地上菜,一旁宫中乐坊奏乐,丝竹悦耳,舞姬列队而出,轻纱妙曼舞姿蹁跹,一派歌舞升平富贵繁华景象。
陈鞘亦恢复了不羁,拥着李香卉和另一名姬妾恣意尽兴,一杯杯酒仰头饮尽,酒线撒几滴在玄色锦袍上,越发显得他桀骜不逊的王爷本色。其他几位王爷亦是毫不拘谨,不知谁先挑起的,一个个站起身挨个敬太后,敬陈之祺,敬陈鞘,敬永泰,敬诸位王爷,敬周大人与夫人,一轮酒敬完,都带了两分醉意,言语举止越发自在起来,席间一副合家欢乐的热闹景象。
那些秀女虽不敢放肆,但也比平时爱说爱笑,在下面嘀嘀咕咕的闹了一会,等王爷们敬完酒了,也跟着凑兴,娇言笑语请太后皇帝赏面。
佳音是第一次出席皇宫中的酒宴,笑吟吟地看着大伙闹腾,却总是融入不进去。她抬头与对面同样置之度外的张书林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互敬。
张书林颇为默契,待佳音敬完他,他又去敬佳音,两个人隔着中间舞蹈的舞姬,遥遥敬酒你来我往,小孩子一般的玩笑,亦是另一种窃自喜悦的快乐。
陈之祺一直应付他人,目光却总是围着佳音转,先是看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到后来,他的眉头渐渐蹙起,因为自从他出现到现在,佳音一次也未曾看过他一眼,似乎他并不存在一样,而且她对张书林那种亲切的态度也教他越来越难以忍受。
当着他的面,佳音怎么能把那样温和的笑容给了张书林?她无视他的存在,究竟想干什么?
陈之祺感觉十分敏锐,这些天,他已经觉出佳音对他刻意疏远,便是前日他们在一起肌肤相亲,骨血相容亲昵不可分割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佳音热烈背后的忧伤,那种忧伤触摸不到,却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昨日婚介所被烧,他抽不出空子,佳音最艰难的时刻,反而是张书林陪伴在她身边,最后,他去接她,她竟然拒绝和他一起回宫,为什么?她和张书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酒宴上这么多人闹哄哄的,佳音与张书林却如无人之境一起喝酒,用旁人难以理解的方式交流,似乎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是陈之祺也不能理解的。
陈之祺不能忍受这种被佳音排斥在外的感觉,他看不透她的内心了,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心里有什么烦恼,为什么他看不透?他们已经是最亲昵的人,他居然看不透她?!
陈之祺紧紧捏住酒盏,指节泛青,凝视佳音那不属于他的笑颜,正欲发话,陈鞘已然抢先,朝张书林的方向举酒道:“张公子,如此良辰美景,因何独对佳人,莫非在座的其他都不入张公子的青眼?”
佳音与张书林对酌,别人也都看到了,陈鞘这句话分明是挑衅,且他们原本是表亲,因为多年前一场变故,张书林远离宫廷,甚少与皇族交往,甚至不肯入朝为官,其中的隐喻不含而喻。席间一时安静下来,大伙皆看张书林如何应对宁嘉王爷。
面对陈鞘的质问,张书林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他缓缓站起身,先施礼,才道:“王爷,书林不才,岂敢怠慢各位,只是书林多年不曾参加宫中的家宴,有些不适应,怠慢王爷之处,书林愿自罚一杯。”他举酒饮尽,又示意宫女斟满,举起:“敬王爷。”
张书林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陈鞘的敌意,佳音暗暗舒一口气,又听陈鞘道:“张公子,加上皇兄,咱们兄弟三人多年未曾好好聚一聚,不如一醉方休,如何?”
“书林惟命是从。”
陈之祺竟是不阻不拦,淡淡道:“喝酒就该有个由头,宁嘉,你先挑个头。”
陈鞘眼风若有若无的扫向佳音,嘴里却笑道:“好,臣弟先敬皇兄。”
他示意宫女们斟酒,站起身,举杯朝向陈之祺:“臣弟一敬您治国有方,盛世平安。”
陈之祺微微一笑,端酒饮尽。
“二敬您当仁不让,得佳人芳心。”
陈之祺抬头凝视佳音,不动声色喝下第二杯酒。
“三敬您一句话,自古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反复,瞬息万变,得之,未必就不失……”
陈鞘意味悠长的一句话,教陈之祺脸色一沉,眸中闪烁,星火迸开,他缓缓地举起酒盏,冷然道:“宁嘉这句话说的不好,朕既得了假人,就不会放手!”
三杯酒饮尽,佳音心跳如鼓,低着头不敢看陈之祺。
“书林表哥,该敬你了。”陈鞘变了称呼,语气依然冷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