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院房里,秀秀扑在床上放声大哭,佳音急的团团乱转,劝她又劝不住,亦是肝肠寸断,跟着抹泪。
佳音被突然来临的厄运弄得手足无措,失去镇定,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各种念头冒出来。一会想秀秀要是真被卖了怎么办,杨夫人会不会打她?一会是王婆狞笑的嘴脸出现眼前,威胁说要将她一起卖掉,可怎生是好?
怎生是好?
佳音一拍脑门,从床边跳起来,抹干脸上眼泪对秀秀道:“你先莫哭了,我去找张书林想办法,只要他肯出手相助,王婆便卖不成我们!”都怪近日事情太多,她竟忘记找张书林商量吊销官奴身份的大事!
不等秀秀答话,佳音已经窜出去,径直跑到前院,准备出门找张书林。
刚打开大门,几个官府衙役凶神恶煞般冲进来,险些将佳音撞一个跟头。
佳音心里有事,顾不得问他们来做什么,斜眼瞥见里面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强笑着打声招呼:“赵二哥,你来了?我有事出去一趟。”说完,又闷头往外走。
赵二哥踌躇着没有应答,另外一个衙役拦住她,大声道:“这不是林佳音么?你莫走,先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除过赵二哥,佳音和另外几个衙役也都照过面,还以为的顺天府又有事找她帮忙,当下无心多问,只急匆匆道:“我有急事,来不及了,要不各位大哥先在家里等着,等我回来再跟你们去衙门。”
那几个衙役就乱哄哄地呼喊起来:“既然我们被撞见,岂有让你逃掉的道理?林佳音,你事迹败露,还不赶紧伏法!”
佳音浑浑噩噩的,并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仍旧固执说:“各位大哥,我真的没工夫和你们开玩笑,有话回头再说。”
她绕开衙役欲走,却不想,几个衙役扑过来,拧住她的手臂,喊道:“林佳音,你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谁有功夫和你混闹,快快和我们去衙门走一趟,一顿板子下来,看你还嚣张!”
几个衙役下手狠重,佳音眼泪险些疼出来,她挣扎半天挣不开,仍旧是茫然,抬头去看赵二哥,急问:“二哥,怎么回事?这玩笑可开不得!”
赵二哥尚来不及回答,门口的动静太大,惊动王婆,她掀帘子出来,看见佳音被衙役扭住,也是惊异不定,赶紧跑过来问:“各位,出了什么事,为何抓我家丫头?”
秀秀亦跑来,大叫:“阿音!”她疯了似的,扑到衙役跟前要撕开他们的手:“你们为什么要抓阿音?”
衙役们大怒,呼喝道:“要劫人犯么?再不住手,连你一块抓了去!”说着,有人一脚踢将秀秀踢到在地。
秀秀大哭:“不许你们抓她!要卖我就卖,我愿意就是,你们快放开她……”
佳音此刻渐渐明白过来,这几个衙役定是受顺天府府尹之命来抓她的,可是到底她犯了什么法却想不出个首尾,便求助地看向赵二哥:“二哥,到底因为何事要抓我?”
赵二哥无奈地摸摸脑袋,同情地说:“阿音,你是不是给闵家小姐牵线搭桥认得了不该认识的人?如今有人告你拉淫媒,害人家未婚生子,李大人接了状子,这件事,你少不得要去衙门里说清楚才是。”
佳音的心沉沉一坠,便知道不妙,清楚闵初兰和许由仁情事的人只有闵家和许家,闵家不可能自爆其短,那么,只剩下许家了,许由仁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若他插手,自己此一去只怕是不能回来。
可此刻她坐牢事小,秀秀怎么办?明天杨夫人就要来买秀秀,事情紧急已无时间可拖延。
佳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来来去去想了一遍,便觉毫无出路可言,饶是张书林是皇亲国戚,但许家的势力更不容忽视,一个无权无职的布衣如何比得上当朝任职的礼部尚书关系盘结错杂?就算到最后张书林去求太后插手,恐怕也需耽搁不少时日,可秀秀的事根本耽误不得!
佳音脑子里瞬息万变,只片刻功夫,她当机立断,放低声音和赵二哥道:“二哥,便是要抓人,也容我先收拾几件衣裳再随你们走,好歹,我也认得顺天府李大人,烦二哥多少给我讲几句情。”
赵二哥为难地挠挠头,对另外几名衙役道:“各位,这林佳音当初是抓过采花贼的,既然求到我跟前,给位就给个面子吧。”
几个衙役互相使个眼色,道:“也好,林佳音,你速速收拾了,不得寻机逃跑。”
佳音赔笑:“我不敢和各位打马虎眼,只一会功夫就好。”
几个衙役遂松开手,佳音趁机拉起秀秀,直奔后院。
到屋里,秀秀仍旧哭泣不止,拉着佳音道:“阿音,你要是坐牢,可怎么办呢?!”
佳音一面在床铺底下翻账册,一面道:“你先莫哭,帮我收拾几件衣裳,这一去,怕是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我就是坐牢也不要腌臜不成样子。”
秀秀只得帮她收拾,佳音将账册递给她:“这册子帮我撕了,还有,我没机会去找张书林,你就自己去,好歹求他救你,他住内城……”
佳音将张书林地地址对秀秀说了一遍,又道:“你立刻找张书林替你赎身,他若知道我的事,多少能帮些忙,其中缘故我也不能说,但看他的本事了。”
佳音接过秀秀打点好的包袱,勉强一笑:“我去了,以后也没人护着你,秀秀,你要坚强些,别动不动就哭。”
“阿音,他们会不会打你?”秀秀放声大哭,拉着佳音死不松手:“不如我替你去吧,反正我也是活不成了。”
“胡说!”佳音厉声喝止她,正色道:“秀秀,就是艰难到不能再艰难的地步,你也不许想不开。听着,若是我能回来,就绝对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但你一定要先靠自己迈过眼前这个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