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款款朝他走来,巧笑嫣然,眼前这个生动的女子宛如画里走出的人儿一般,美好的太不真实,似乎一转眼就会消失不见,让陈之祺怦然心动之余又觉惶恐,便有些后悔答应佳音出门。
被陈之祺灼灼生辉的凤目紧盯着,佳音脸颊一阵阵地发烫,羞涩道:“我可以走了么?”
“唔。”陈之祺回过神,不免赫然,轻咳一声:“让夜影拿着银票陪你去。”他别过脸吩咐丫环:“给阿音姑娘系上披风,春月,秋水,你们服侍姑娘一起去,路上小心伺候着,不得有半点闪失。”
两个清秀的丫鬟俏生生地应声:“是。”
“出一趟门而已,干什么弄的这般阵仗。”佳音嘀嘀咕咕的抱怨,被陈之祺瞪了一眼,讪讪地噤声,只得无可奈何任由丫环帮她披上披风。
‘明安园’大门外已有油壁轻车候着,春花秋水搀扶佳音上车。从卧室到大门好长一段距离,佳音这一路走来未免牵动旧伤,觉得隐隐生疼,待坐上车,被里面又厚又软的锦缎坐垫和靠枕包围住,不禁感动于陈之祺的细心呵护,对方才的态度内疚起来,便对车外的管家道:“烦你和公子说一声,事情办完我马上就回来,请公子放心。”
“是。”
跟着坐进马车的春月和秋水就笑:“姑娘,这会子你又过意不去?方才你和公子疾言厉色的,将我们吓坏啦。”
佳音脸一红:“我也是被逼无奈,谁叫他不肯放我出来。”
三个人说说笑笑一路,还未觉出什么,就听夜影轻轻磕动车壁,在外面道:“姑娘,青衣巷就到了。”
佳音忙应声:“停车。”
马车慢悠悠地止住,佳音被春月秋水扶下车,道:“夜影,你将银票给我,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不必跟过去了。”
夜影和春月秋水面面相觑:“可是,公子说……”
他话未说完,被佳音斩钉截铁打断:“公子还说要你们听我吩咐,我刚从牢里出来,若领着你们浩浩荡荡地去王婆家,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她想着既然已有刑部的文书,那么不管王婆要多少银子给了就是,为自己赎身应该不成问题,况且,当务之急是打听出秀秀的下落,带着许多人去,叫王婆看着碍眼,反而不便。
见夜影迟疑,佳音又道:“青衣巷街坊邻居的我都认识,不会有事,这样罢,只让春月跟着我去,若事情办的不顺利再叫她过来知会你,可好?”
“那,就依姑娘的意思。”夜影无奈,拿出几张银票交给春月,叮咛道:“小心服侍姑娘,一有不对,立刻通知我。”
佳音扶着春月往青衣巷里走,她多日不曾出现,少不了和街坊邻打招呼,大伙对她的事略听说几句,纷纷过来安慰。见佳音此番回来并不见颓色,便露出羡慕之色:“阿音,当日抓你的时候,我们就说老天不会瞎眼乱害好人的,果然,你这次回来和往常不一样了,莫非有贵人相救?”
佳音不便解释,只含笑胡乱需应几句,岔开话题:“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怎么不见巷子口的武大卖烧饼了?”
街坊往巷子口一看,果然空荡荡的,也纳闷:“咦,昨个还出来摆摊,或许是家里有事耽搁住。阿音,你快回去吧,王婆天天吼着嗓子街,看见你少不得又是一通闹,你自己当心些。”
这时,张婆从医馆里冲出来,拨开人群,颤巍巍地一把拉住佳音,上上下下的打量,急切地问:“阿音,你,你没事吧?可急死我了!”
佳音一见张婆,眼圈立刻红了:“妈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大夫也走过来,一面责怪张婆:“阿音既然回来,你还哭什么,莫吓着她。”
“我是高兴。”张婆不好意思地抹泪:“我担心的几天几夜睡不着,此番见着阿音,总算是心放肚子里。”
张婆的真情流露的关心,佳音感动不已:“是我不懂事,让妈妈费心。对了,妈妈,婚介所近日怎样?”
“这……”张婆张张嘴,犹豫着要不要将婚介所被查封一事告诉佳音,被赵大夫拦住:“阿音,你先回家去,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不急在一时。”
“对对,王婆知道你回来耽搁着不肯进门,恐怕又要寻你的是非。”
佳音朝张婆点点头:“也好,妈妈,我先去了。”
“你小心些,莫和她拌嘴。”
“知道了。”
在众街坊的目送下一步一步走向王婆家,佳音竟觉得自己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感,后背心凉飕飕的。
王婆家的门大开,佳音虽痛恨王婆将秀秀卖了,但此刻为了秀秀,也只得压住心头火气,进院后在上房门口说道:“妈妈,我回来了。”
上房门帘迅速被人掀开,王婆冲出来,一见佳音,先了愣住,半天才将三角眼一眯,冷笑道:“原来是姑奶奶回来了,哎呦,在顺天府大牢住了几天,这声也大了,气也粗了,谁给你的胆子!”
佳音只担心王婆在中间捣鬼,所以才查不出秀秀的下落。只急着问道:“妈妈。秀秀呢?她不在杨家,究竟又卖去哪里?”
“你还敢问她,我先问问你!你给我惹多大的乱子,又是做媒婆,又是开婚介所,问过我一声没有,你还把我当不当主子?!总算老天长眼,叫顺天府抓了你去,怎么没弄死你个小蹄子!”
“我已被顺天府放出来了,今个,我只问秀秀的下落……”
“呸,死蹄子,你还敢说!我问你,既然被顺天府放出来,怎不回家,你死哪去了?!整天介疯子一样乱跑,还敢来质问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