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庭携着那纸,扔了帽子撒开脚跑,将将追上宋兮出关前,昂扬前行的胯下马,他扯住马绳,将那封朝廷手书交给宋兮。
宋兮一看朝廷信戳,“老子不要!老子不听!”
“不是......宋将军先看!”
宋兮勉强瞥了几眼,几眼下来,表情明显冷静了许多。
姚庭一叹,将手书交到他手里,拱手相送:“请宋将军前去禹城,灭敌平异,带邵军主帅凯旋归来!临州援军已到,尔等在此地为鲸州守门!朝廷既已发话,宋将军便不用瞻前顾后,打个痛快,再回来!这个缩头乌龟,大盛也不屑再当!”
周匕站在洛南关上,指挥他们如何加足水力,用水管冲开了金人的马匹,将金人冲了个落汤鸡,以此为出关的宋兮开道。
周匕的声音丢在宋兮扬长而去的军队后,亦然弯腰相送,“请上天眷顾我朝诸位将士,眷顾我恩师之女,带她回鲸州!”
子时,宋兮与邵军便已逼近梁越所在的禹城。
禹城城门上将领,是为梁越的党羽韩诲,韩诲以为他们会从后山突袭,因此提前占领禹山,派兵多加了布防。
却不想宋兮竟选择正面而来,不顾城池易守难攻,带八千大军强势攻城。
禹城是边城,兵力数量总和也不过一万五六,虽一万对八千绰绰有余,但邵军铁骑的凶猛扬名在外,实力并非从前交挨打不敢还手的鲸州厢军可比拟。
是以韩诲看见来人首领,是邵梵身边最得力的虎将时,也不免发怵地小乱了阵脚,人在禹城城门坐阵,却派属下前去禹山调兵回来壮胆助阵。
然不过一个时辰,丑时刚到,宋兮就破开了禹城城门,将禹城梁兵赶得步步退后,于禹城中混战厮杀。
赵令悦与邵梵听见的动静,正是他们破门后与梁兵在城内巷战。
他们走出了沙滩,前方又是一片高低错落的湿地草林。
邵梵拉住她的手,“我们先找两根棍子当盲杖试路,此处沙泥湿软,很有可能有暗处的淤泥地,下身沉进去了,便难再出来。”
赵令悦点点头,擦掉脸上累出来的汗水。
转身在月下用刀劈来两根粗棍,递给他一根。
二人跟着指南鱼,朝北边的禹城走了一半,静谧的只有他们呼吸声的林子,忽闪过道道绵长的火光,拉长在树间,照亮小片树桩与抖动的树叶。
“嘘.......”
他将一指点在她蠕动的唇上。
手挪上她的肩,带她无声蹲在了一棵树后。
邵梵探出身,借那些火看清,是一小队梁兵,人数五个,打头的背着一面锯齿的旌旗,五人都牵着马过林子。他反手揉着赵令悦的脑袋,凑到自己的唇边。
“是去禹山求援的五个通信兵。”
赵令悦立马反应过来,“不能让他们去吧?”
邵梵捧住她的脸,深呼吸,热气全喷在她紧张的脸上,“对,也不能让他们逃,拦住他们,杀人抢马。”
赵令悦往外看了几眼。
他们往林子的另一头去,与他们渐行渐远,如若这般躲着,些许也就无事发生了,但她愿意相信邵梵,一个想法瞬时在她脑中生出。
她握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两边手腕。
“他们若是上了马,你是追不上的。但我可以将他们引过来,你腿上的伤会不会耽误你解决他们。”
邵梵笑了,“在林子里吗?不会。”
“拿好。”赵令悦伸手解了花刀递给他,又问,“腰间私印可在?给我。”
眼见快过了林子,带头的那梁兵朝后吆喝。
“擦亮了眼睛看脚下,淤泥吃人,一只脚陷进去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动作别墨迹,火烧眉毛的事都给老子快着点!”
“官人!”
一道女声凭空响起来。
那几人吓得俱一哆嗦。
又听其声酥软微哑,两个字放在平时,能将人的魂魄都叫散了,可如今是在荒野林子里,着实**压不下恐惧。
“是不是有女鬼啊......”
“鬼你个头......是谁?!”打头的壮着胆子叫了一声,不等回应,便狠狠抽了马,狠狠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加快了脚步。
“呸呸呸,只管报信不管鬼神,鬼神也得开开道啊,快走快走!”
“官人.......”
草木推动,一道身影在海边林子间若隐若现。
一人吓得跌在地上,沾了满屁股的泥,被那打头的用马鞭抽了一下臀部,“起来,给我看清楚了!那是个人!”
他转身掉了短戟,朝跑过来神色惊慌的赵令悦瞪目大喝,以此掩盖恐惧:“你姓甚名谁!夜半三更游荡此处,意欲何为!”
赵令悦在短戟刺过来前,趁身摔在他脚边,哀声嚎哭,“官人饶命!奴是鲸州被人牙子贩过来的侍婢,人牙子走的海船.......”
她哆哆嗦嗦的,那些人也就放了些警惕。
“鲸州妓女?何在此地?抬起头来!”
赵令悦抬起头来。
女子雪白肌肤流光,虽容颜憔悴,嘴角干裂,但更显得体态弱小,眼角泪光盈盈,残破的衣衫勾勒得单薄**,只想让人过去剥了骑着,品尝一番底下的皮肉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