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到竟城:八点下雪。
他截了张图发给沈雀〔天气不好,注意安全。〕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下午五点左右,有一个陌生电话发过来,说是专柜柜姐,买的东西送过来了,问他具体地址。
周与确认一遍,说自己没有买东西。
柜姐却问他:“你是周先生吗?”
“是。”周与担心对方送错,将全名说了一遍,“我叫周与。”
“那就对了,您太太买的。”
周与心跳一滞:“谁?”
顿了一下,他谨慎问全名,“她叫什么名字?”
柜姐突然想起什么,十分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她叫沈雀。她说,说她名字,您就知道。”
“她说是我太太?”周与对“周太太”这个称呼存疑。
沈雀是不会这样说的,她不会愿意自己的名字冠上别人的姓。
“不是,她给您留言条上写了‘周先生亲启’,我想应该是您太太?”柜姐越说越小心,总觉得自己有点越界了。
问题是这东西,是送给他妈妈和妹妹的。对方在说到“周先生”时,也与常人口中的“先生”有些不一样的。
周与仔细回忆沈雀叫他“周先生”时的样子,原来,“周先生”这三个字藏着这样的小心思,他无奈的摇摇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郁闷。她不爱,却又埋下一个又一个的小心思。
他没再解释,只是让人在楼下等。
送东西的是个小姑娘,单薄的工作服外面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见周与过来,她谨慎的用手机拨了一下,确认周与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是自己的,她才放心把东西交给他。
“沈小姐说,这东西她买了,就不会退,让您别耍小心思。”柜姐小心翼翼关注他脸上的表情,希望从他细微的变化中觉察自己的对错。
这话实在是暧昧,可这位先生的反应又不像那么回事。柜姐在“沈小姐”和“周太太”两个称呼之间徘徊两难。
她总觉得,左右都是错。
周与眉头下压,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沈小姐说了,小礼品袋是您妹妹的,大礼品袋您妈妈的。”她一个一个的把礼品袋交过去,然后指了一下大的礼盒,“里面有一个小信封,是沈小姐亲自写的,她交代只有您可以看。”
柜姐眼睛毒,不再用“周太太”称呼沈雀。
周与打开礼品袋,将一个印着品牌标识的logo折叠卡片拿出来,折叠的卡片用装书钉钉着。
这种防偷窥的方式……
周与盯着那个订书钉,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对面送货的柜姐见他笑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东西送到,那我先走了。”柜姐不敢多说,生怕多说多错。
周与低头看着卡片,随意得“嗯”了一声。
服务员离开,周与捏着卡片,在心里轻轻的念出卡片上写的字:周先生轻启。
她的字工整得像高中生,算不上好看。可他偏有点上瘾。周与一个人站在楼道口,轻声读了一遍又一遍。
“周先生亲启。”
“周先生亲启。”
“周先生亲启。”
……
周与拎着东西小跑上楼,眼镜在鼻尖晃动,到五楼有点喘。
“周先生亲启”
他唇瓣轻启,如虫蝇般微弱的声音,钻进他的心里。心跳因小跑加速,因遐想而蹦高
他明知沈雀不会爱自己,仍为那一点点的回音而欣喜。他想:我大概是疯了。
周希语抱着粉红豹在追剧,听见开门声扭头看了眼,“哥…你去干……”嘛?
“我的天!!”礼品袋上的logo,一下子吸引了周希语的注意力,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将粉红豹扔在地上,赤脚朝这边窜过来。
“哥!!你疯了?!这个好贵的!!”
她差点喊出破音,在房间跟小姐妹打电话的林语禾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忙挂断电话,小跑出来。
“出什么事了?”林语禾握着手机,两个鞋都穿反了。
周希语像拿稀世珍宝一样捧着礼品盒,她瞪着眼睛激动的指着上面的logo,“妈妈妈妈妈妈!这这个!我想要好久的那个粉饼!!哥…哥…哥哥给我买了!”
她激动的说不清话,却不忘手忙脚乱的往里掏。
“沈雀买的。”周与低头换鞋,压着语调,“大的给妈妈,小的给你。”
周希语将大的那个拿出来,是一套抗皱的护肤品,比她那个粉饼更贵。
“为什么送我们这个?”周希语将礼品盒拿到沙发上,边摸盒子边问:“因为我今天跟她谈论了这个粉饼?她这么有钱吗?3800的粉饼,说送就送?”
“这个什么价钱?”林语禾左看右看,“我们怎么能收这么贵的东西,阿与,你给她送过去,让她退了,她赚钱也不容易,。”
林语禾把周希语的抢过来,好生放回去,交还给周与。
周与心里非常清楚沈雀的用意,且不说她不在桐城,就算她还在桐城,这个东西也是还不回去的。
周与想了一下,轻声开口:“喜欢就收着,她送出的东西不会往回收。”
就像七年前那张银行卡,她不要就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