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先前那个攻击洛基的绿巨人也被大概二三十艘外星飞船围攻,它们密集的火力齐射让他巨大的身躯整个都陷入了激光和烟尘的包围中,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而托尔跟那个星条旗壮男呆在一起联手抗敌,托尔的情形尚好,那个星条旗壮男却是结结实实地连挨了好几下,几乎都要爬不起来了。
我在他们头顶上方十几米处看到几艘外星飞船正要俯冲下去攻击托尔和那个星条旗壮男,慌忙熟练地施放出防御光罩往他们头顶一扣。那个幻境将将降临到他们头顶,就听得“当”的一声,随即是嗖嗖几声响,那些外星飞船发出的激光都打在了那个光罩上。
我的出现立即引来了那些外星怪物的注意。他们齐声嗥叫,立刻分出一队人马对我进行攻击。我眼看那堆外星飞船似乎一波攻势已经过去,立刻收回了那个防御幻境,集中精力调动自己的全部力量,一边控制着脚下的白练幻境继续承载我的行动,一边伺机回攻那些可怕的怪物。
我们很快就来回交了几遍手。不绝于耳的砰砰声响起――是我使用幻境偏转了它们的武器里射出的激光,直接打到了它们同伴的身上。当然我也不总是那么走运,总有几束激光擦着我的身子飞过去,在我肌肤表面擦出深深的血痕。
我疼得龇牙咧嘴。我可不像托尔与洛基兄弟俩,天生就自带仙宫的勇士标配盔甲。我这身衣服就是一套便装而已,完全没有一点防御力,打中了就是结结实实地痛入心肺。而且我也不像他们俩一样身经百战,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我在今天之前完全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战,这副生死相搏的血与火的阵仗到现在还没把我吓晕,我也感到很惊奇。
可是……我也不可能总是像现在这样,同时分心去维持两个幻境――一个用来飞行,一个用来攻击――这样下去我的力量消耗得比刚才迅速许多倍,并且我在遭受攻击的时候因为需要巨大的精神力去维持幻境,我对敌人的攻击也难以即刻还手。
我咬了咬牙,盯准了地面一个碎片较少的位置,霎时撤掉了脚下承载我飞行的白练幻境,集中全力,从掌心发出一道明亮至极的红光。那束红光仿佛有着自主意识一般,追着那些丑陋扭曲的外星怪物们,追上了之后就把它们的身体先是包裹起来,再毫不留情地劈开撕碎,像是鲨鱼在追击和吞噬猎物一样。但是失去了那道白练的承托,我的身体骤然往下一沉,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我尽量在掉落过程中命令自己专注于掌控自己手中的攻击红光――那也是一道幻境,万一我的精神力中断,可以霎时间化为乌有的――我知道自己在摔到地面的一霎那基本上肯定是会再也不可能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所以我要赶在自己掉到地上之前尽量把这些怪物解决掉。
我的身体急速下坠。我觉得那种恐慌逐渐扑面而来,近在眼前。虽然极力命令自己不要分心,我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那道红光开始变淡,衰减。然后仿佛一切的发生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听见咚的一声――
我的身体重重地撞上了一个人,然后又弹开,落到一旁的地上,骨碌碌连打了好几个滚才最终停下来。
冲撞的那一下威力极大,摔在一堆碎片上的感觉也不好受,我一阵头晕目眩,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疼痛至极的后腰,感觉自己的整片后背都要四分五裂了。
不过也多亏撞了刚才那个人一下,减缓了我直坠的力道,我弹开再落地的高度已经很低很低了,所以我身体上的疼痛,其实只是来自于和人冲撞的弹性形变什么的,以及掉落在一堆锐利碎片和玻璃碴上的皮肉伤。
我咬牙切齿地忍过刚刚落地时的那一波剧烈的疼痛,才睁开眼睛。
我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缓了一下才透出一口气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托尔蹲在我身旁,关切地盯着我。看见我睁开眼睛,他立即焦虑地问道:“你还好吧,约露汀?”
我想扯一下嘴角冲他笑笑,却一下牵动了脸上的划伤,疼得我立刻就满眼含泪。我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回答道:“……没事,都是一些小伤……我刚才撞到谁了?!”
托尔顿了一下,仿佛他也对刚才的事情感到十分无语似的,默了片刻才答道:“……队长。”
我愣了一下,“队长?那群人还选出了一个头儿?”
托尔这才发现我误会了,连忙补充道:“不是。他的绰号就是‘队长’――‘美国队长’。”
哦,我猜是那个星条旗壮男。我捂着自己轰轰炸响的太阳穴,艰难地在托尔的帮助下坐起来,问道:“……他刚才是打算接住我吗?”
托尔点点头。
我一时也感到十分无语。
今天的大战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敌方的一员干将,可是现在,眼看我从半空中掉下来,这个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的凡人竟然还要去接?他没学过数学和物理吗?他知道一个体重一百磅左右的姑娘从十几米的高度掉下来,加速度为何?掉到地面的时候又形如给他施加了多少重量?……
我有点无语,又有点感动。我晃晃自己还有点昏眩的脑袋,说道:“那我必须好好谢谢他的援手。”
“不用谢。”身旁传来一个声音,是我在斯图加特艺术馆外听见的那个和洛基针锋相对、发音和语调都有些古板的腔调。我抬起头,发现那个星条旗壮男――啊不,是美国队长――正站在我身旁。他站得也不是太稳,很显然刚才的冲撞加剧了他的伤势――不过像这种老派的硬汉是不可能在女士面前示弱的,我想。
他果然勉力站稳了,然后居然还向着我伸出手来,打算扶我起来。
我吓了一跳,慌忙一只手撑着旁边的托尔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然后向他点头致谢。
“谢谢你的帮助。我希望那次冲撞没给你带来太大的伤害。”
他好像愣了一愣,表情里写满了诸如“原来这姑娘真的是个好人那为什么她还要跟洛基这种恶棍混在一起啊”之类直率的想法。
……真是个正直到了一根筋的地步的大英雄啊。这种人能够拼着当肉垫被撞出内伤的危险来救我,是因为那种古老的骑士风度和保护妇孺的绅士心理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