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都不对我说,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你...你特别特别讨厌,特别特别狡猾,我不要喜欢你......”
窗外的雪又开始落下,比之前更加静谧,但也更加汹涌。
白初贺那股停留在心尖,从来不肯涌出的东西终于松开,化作一道低低的叹息。
“对,我特别特别讨厌,特别特别狡猾。”白初贺抓住白皎胡乱地抹眼泪的双手,将那些匀称白皙的手指连着那些细小的伤痕一起,握在手心,“皎皎,你还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什——什么?”
“你说。”白初贺忍着巨大的冲动,耐心道,“你说什么都可以给我,你还记得吗?”
白皎困惑着,那层曾经将他罩住,让他迷茫有空虚的玻璃罩似乎变得无限透明,甚至隐隐消失。
“...记得。”
“那皎皎也可以给我吗?”
白皎微颤着伸出手,试探着,那层曾经坚实无比的玻璃罩是否还存在。
泪水迷蒙中,他看见自己的手不受任何阻碍地触碰到了眼前真实无比的人。
白皎没有回答,但不受控制地揽住白初贺脖颈的双臂,和埋在白初贺颈弯里连绵不断的呜咽声,早已向白初贺说明了一切。
白雪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温柔又不容拒绝地缓慢压住一切。
夜风急不可耐地想挤过微掩着的玻璃窗,拂过那串挂在窗口的贝壳风铃,吹得风铃不受控制地发出音阶破碎、不成曲调,但仍然清澈纯粹的叮铃声。
白皎落在桌下的书包静悄悄地斜歪着,滚出一个玻璃纸包裹着的糖苹果,因为过于颠簸,玻璃纸微微散开,露出诱人的苹果,鲜红的糖浆在温柔的气温里逐渐融化。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年末的钟声敲响,迎来恋人们的平安夜。
...
天光微亮。
白初贺捡起滚落在地上包裹在玻璃纸里的糖苹果,咬了一口。
清脆的口感下弥漫出丰盈甜蜜的汁水。
他转头,看见白皎还在床上沉睡着,凌乱的发丝落在厚实柔软的枕头上,随着男生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门口传来吱呀抓门的声音,白初贺担心吵到白皎,起身打开一条门缝。
杜宾站在门外,试图将脑袋挤进卧室,想看看床上沉睡着的主人为什么这个时间却还没有起床。
“嘘。”白初贺竖起一根食指,“别吵他,我带你去吃早饭。”
杜宾抗议着,但门还是在眼前关上,它只好跟着白初贺一起下楼。
卧室里只剩下白皎一人。
他太过疲倦,睡了很久,直到窗外的阳光已经流淌到脸上,才缩进被子里,迷茫地睁开眼。
睁开眼的一瞬间,熟悉的铃兰花香涌入鼻腔。
适应了光线后,白皎才朦朦胧胧地抬起困倦的眼睛。
周围的一切都是无比熟悉的场景,身下柔软的床,宋琉和白远在征求了他的意见后选择的花枝顶灯,藤纹墙纸的墙壁。
刚睡醒的白皎有些迷糊,就像做了一场漫长无比的梦,醒来时一时半会儿竟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自己在什么地方。
不同的场景在脑内交织着,精致但冷清的平层,一盅冷掉的汤,漫天而下的白雪,破旧街道上嬉笑的声音。
就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醒来时,白皎甚至以为这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周末。
他似乎马上就要遇见一个让他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生。
白皎有些犯懒,窝在床里,窸窸窣窣地习惯性伸手摸向床头柜的抽屉,想把手机摸出来,看看现在是几点。
他眯着眼睛,手在抽屉里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却摸到一本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书。
白皎有些纳闷,将抽屉里的书拿了出来,翻身坐起。
还没看清书的封面,大腿根一股令人害臊的酸痛感就立刻蔓延了全身。
白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不受控制地红成一片。
吱呀。
卧室门被推开,端着早餐的白初贺出现在门口,“皎皎?已经醒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那张俊美的脸分明没有变,还是那双熟悉的睡凤眼,眉尾有块小小的殷红色的瘢痕,但落在白皎眼里,一切都被赋予上一层不同的认知。
他想起夜晚的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要伸手触摸白初贺眉尾那片花瓣似的痕迹,可手却总是不听控制,那片花瓣也一直摇晃着,让他始终没办法稳稳当当地触碰到。
白皎的脸红得像苹果,整个人钻到了被子里,像一个披着被子的小幽灵。
“嗯...嗯,醒了。”
白初贺坐在床边,带着笑意,也不催促,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幽灵的脑袋,“还难受吗?”
小幽灵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带着一点罕见的恼羞成怒。
白初贺面不改色地接下那些可爱的埋怨话,直到白皎发泄完了,才耐心地又一次开口,压着笑意,“豆浆要凉了。”
被子又窸窸窣窣地翻滚了一会儿,底下伸出一只手来,光洁雪白的小臂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宛若那些停留了一夜的白雪。
“衣服。”白皎声音有些害羞,又加了点命令的语气,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强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