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虫鸣声,沈玉香不敢动,又不敢停留。
这种荒山野岭,别说刺杀的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豺狼虎豹,蛇蚁虫鼠的,耳边都是叽叽咕咕的夏虫鸣叫。
沈玉香都快吓哭了,说好的主角光环呢,感情那盛大的典礼什么都是巴掌前的蜜枣,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她放松警惕,然后来个致命一击?
沈玉香脚疼的紧,她坐在原地不敢动,只希望明天早上,在她刚新婚第二天,还能完好的给婆婆倒茶。
听到动静的时候,沈玉香脑海里浮现出一万种的可能,最后她还是决定相信主角光环能给她带来好运。
沈玉香怯生生问:“肖茵,是你吗?你回来了?”
没人回答,沈玉香的心凉了半截。
她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道:“肖茵,你别玩了,我扭到脚了,你去山上看看宋子宴,哦,就是你带上来的那位小哥哥。”
“还有空管子宴,看来你没什么事。”适时出现的冷淡男声,让沈玉香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她试着叫了一声:“王爷?”
墨怀桑拨开枝叶,轻应一声:“是我。”
沈玉香高兴过了头,几乎是想也没想,不顾脚上的疼痛,就扑进了墨怀桑的怀里:“你找到我了,太好了。”
沈玉香这话根本莫名其妙,语无伦次的,墨怀桑却怪罪不起来,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真真实实的颤抖,因为恐惧。
沈玉香这人平时确实不靠谱,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究竟她也是一个小丫头,遇到危险会害怕,需要人保护。
墨怀桑幽幽叹了口气,拍拍沈玉香的背安慰道:“是的,我找到你了,我们回家把。”
沈玉香的脚走不了路,墨怀桑毫不犹豫的背起她,沈玉香虽然有些害羞,但没拒绝,她不是逞能的人,她知道晚上树林的危险,她不愿意也不能在这里耽搁。
墨怀桑的背很宽阔,至少比他表面看起来结实的多。
沈玉香很累了,但她打起精神同墨怀桑讲话:“王爷怎么找到这的?”
墨怀桑倒也直接:“凭感觉。”
沈玉香挑了挑眉毛,问:“王爷的意思是,和妾身心有灵犀?”
墨怀桑没回答,沈玉香当他默认了,趴在男人背上喜滋滋的自己乐呵。
墨怀桑看不到小丫头的表情,但感受到了背上传来的轻微震动。
沈玉香笑完了,放下捂嘴的手,勾住墨怀桑的脖子接着问:“宋子宴呢?你见着他了吗?他一个人来救我,不会有危险吧?”
沈玉香说的一本正经,语气里有对宋子宴的担心,墨怀桑理解,只轻道:“他不会有事的。”
沈玉香想,宋子宴武功那么高,那些人的目标又是她,见不到人,应该就不会纠缠了,便放下心来。
林子里无风,只有他们动作的沙沙声。
沈玉香安静了一会儿,还是问:“我丢了一整天,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墨怀桑回答的很果断:“不会。”
沈玉香撇撇嘴:“可别人会觉得我失了清白,配不上你。”
“这是个玩笑,我们夫妻之间的游戏,你躲起来,我来找你。”墨怀桑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澈透亮,带着磁性。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沈玉香丢了一整天,他在维护她。
沈玉香一愣,她一直以为墨怀桑不喜欢她,或者墨怀桑根本不在乎她,也许墨怀桑只是不想自己丢面子,沈玉香总喜欢往最坏里想。
墨怀桑突然道:“你名誉受损,我不会损失什么,只是不想今天的事再发生。”
沈玉香心里一动,手臂收紧了些。
墨怀桑也没有抱怨什么,托了托沈玉香,以防她从背上滑下去。
沈玉香枕在墨怀桑肩头,感觉眼皮有些沉重,她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那要是别人问,为什么我们的游戏时间这么长,说我们一点都不心有灵犀怎么办?”
墨怀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但还是很清晰:“我会说,我们不想这么早回去,在外面多相处了一会儿。”
“那......多不好......”沈玉香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可以......说我们......我们,是迷路了,在森林里......迷路了......”
后面还有什么,墨怀桑没听清,沈玉香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而平稳起来。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沈玉香才起来,家里除了她一个主人,其他都不在,听说老王妃去佛寺了,而墨怀桑外出办事了。
宋子宴偷偷和沈玉香说:“王爷去追几个跑了的刺客了,他很生气。”
沈玉香瘸着腿,一拐一拐地倒处瞎转悠,房间里还是头天晚上的摆设,大红的喜字,红蜡烛只有短短的一截,红绸缎挂了满屋子。
沈玉香对王爷干什么去了没反应,她扭过头问宋子宴:“你有没有事?”
宋子宴一愣,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没......没事,有劳王妃关心。”
沈玉香点点头,继续一瘸一拐的闲逛,之前住这儿的时候,没有好好逛过,现在都是主人了,肯定要多看看。
宋子宴跟在沈玉香旁边,也不多话。
沈玉香走到花园的时候总算觉出一些不太对头,转脸问道:“有什么事吗?”
“啊?”宋子宴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道:“没事。”
沈玉香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是单觉得宋子宴没那么活泼了,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过他不想说,沈玉香自然不会多问。
“对了。”沈玉香突的想起些什么,问道:“刺客的来源查出来了吗?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沈玉香自认为她在这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个国家的女人也不会多牵连上政治,所以目标该是墨怀桑比较准确,但来人就是挑的她,唯一可能是——情杀。
沈玉香问:“墨怀桑是不是有什么风流债?”
宋子宴张大了嘴,急忙否认道:“王妃怎么会这么想?王爷不是那种人,再说王妃又不是不知道外边的传闻。”
也是,封建迷信太可怕。
沈玉香点了下头,耸耸肩道:“随口一说。”
府邸转完了,管家将库房钥匙和府里的开销账本交给了沈玉香。
在沈玉香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解释道:“老夫人说王妃既然正式过门了,便可以管这些,有什么不知道的王妃尽管问老奴。”
沈玉香道了声谢,管账这种事她到是会,不过她这才刚嫁进来一天不到,就把全府经济交给她,对这位沈大小姐也太信任了吧。
宋子宴见沈玉香挥退了管家,悄悄告诉沈玉香:“是王爷同老王妃提的。”
沈玉香笑了笑,宋子宴还真是护主,什么都帮着墨怀桑说,像条衷心的小狼狗。
晚间墨怀桑回来了,沈玉香已经把以往的帐看的差不多了。
墨怀桑见新王妃如此悠闲,似乎完全没把前天晚上的刺杀放在心里,便轻声提醒:“王妃不问问刺客的事?”
沈玉香合上账本,对墨怀桑一礼道:“这种事有王爷呢,妾身放心。”
墨怀桑饶有兴致地盯着沈玉香,觉得这个女人时刻在给他惊喜,明明个性张扬,又是火爆脾气,有时让人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但有时又表现的温柔可人,让人很......说不出的感觉,就很惊喜,很喜欢她。
沈玉香微微的笑了笑道:“娘派人回来说她要在寺里小住一段时间。”
墨怀桑点点头,快到老王爷的忌日了,每年这个时候,老王妃都会去佛寺里住上一些日子。
沈玉香又道:“过两日曹夫人举行的赏花会我不去了。”
墨怀桑接着点头,他是听说之前沈玉香要参加什么赏花会,不过没想到她不去这种事也会和他说,不觉有些奇怪。
后边沈玉香的话便让墨怀桑知道了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了,沈玉香抬起眼,面不改色道:“我想要西街那家首饰铺子。”
墨怀桑眯了眯眼,问:“快倒闭的那家?”
本来做好被询问,一个女子要店铺干什么,准备的沈玉香反倒被墨怀桑问的一愣,她观察了一下墨怀桑的表情,没看出什么,便点点头道:“是。”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什么解释。
墨怀桑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沈玉香心里有些摸不着底的时候,王爷道:“明日让子宴带你过去。”
沈玉香的眼睛瞬间亮了,虽然婚礼的时候出现了意外,不过沈玉香心大,觉得是意外就是意外,她赚赚小钱,打理打理家的日子还是照常过,墨怀桑给她行了方便,她便走出了计划的第一步。
墨怀桑接过沈玉香递过来的茶,呡了一口,唇齿间留满了香气,这手艺到是不错。
墨怀桑放下茶杯道:“以后子宴就跟着你了,保证你的安全。”
沈玉香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宋子宴的功夫不是说说,从了解那孩子开始,沈玉香就一直赞叹他的武功,平时见墨怀桑时时刻刻把宋子宴带在身边,沈玉香就想宋子宴应该是墨王爷的长期保镖,这说送人就送人,也太随意了吧。
沈玉香也想过自己找一个好保镖的,她既然打算自己做生意,身边就少不了有才能的人,更少不了打手,万一有人看不过他们家,来砸场子,有人接着总是好的,就算一时找不到,沈玉香也打算花点钱。
不过墨怀桑帮她准备好了,还是这个了解的,又有实力的,何乐而不为呢。
沈玉香一礼道:“谢王爷。”
晚上的晚饭是沈玉香亲自准备的,她觉得自己暂时没什么能感谢墨怀桑的,那一顿饭总是要请的,不过她现在还没那么多钱,嫁妆她是要投入到创业上的,那就只能自己先动个手了。
小梅是跟着沈玉香过来的,看着沈玉香进出厨房,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差点去报告王爷,被沈玉香拦住了。
事实证明,作为一个懒散了大半年的小姐,沈玉香以前的技能还没有忘。
饭菜准备的很妥当,没意外发生。
墨怀桑吃了一口糖醋鱼,表情没什么变化,沈玉香紧张了一下,难道是厨艺退化了?
就在沈玉香思考着,要不要让人换一桌菜时,墨怀桑开口道:“以后这种事交给下人就行。”
沈玉香呼出一口气,看来不难吃,她笑语盈盈道:“是。”
至于以后还做不做,全看她心情。
沈玉香发现这个墨王爷其实挺好说话的,你不惹他,不给他找麻烦,很多事你还是可以同他商量的。
晚上睡觉沈玉香没等到墨怀桑,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要处理,在书房呆了一夜。
沈玉香没在意,反正她现在打算忙事业,也没什么空养孩子,当然,要是墨怀桑想要,她也没什么意见。
沈玉香让人给墨怀桑备了宵夜,便安心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沈玉香便爬起来,她到没急着去店铺,反而在锻炼身体,从刺客一事,沈玉香也了解到自己体力不行,算是一种养生吧。
一套广播体操做下来,天也透亮了。
沈玉香收拾下东西,带着小梅和宋子宴往店铺去,她没注意到,走廊转角处,墨怀桑略有些探究的眼神。
到西街后,沈玉香往首饰铺门口一站,仰头去看。
吼!说是快倒闭的铺子真的一点不夸张,牌匾上蒙了层灰不说,这都几点了,还没开门。
宋子宴去叫了门,掌柜的才慌慌张张迎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沈玉香惊讶了一下,之前王爷那边也提前知会过他,王妃会来接管铺子,但没想到这么早。
沈玉香很有礼貌,说话很客气,掌柜的由一开始的紧张,变得毫不顾忌,虽然不知道王爷让一个这样的小姑娘过来是几个意思,但掌柜觉得她应该就是觉得好玩。
现在京城谁不知道墨王府有个很会玩的小王妃,大婚当日玩失踪,和王爷一起你躲我找,可不稀奇。
沈玉香看完了,对宋子宴道:“给他结一下工资,让他走吧。”
掌柜的一愣,突然急了起来:“王妃这是做什么?小人做错了什么?”
沈玉香看也没看他,简单道:“经营不善。”
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宋子宴上前来“请”掌柜的,这掌柜的很不服气。
王妃也不能仗势欺人啊,这店铺虽然收入少,但还是有收入的,王爷都没有管他,这突然冒出来的王妃一句话就让他丢了饭碗,他怎么甘心?
掌柜的还有家人要养,怎么肯轻易不要这饭碗,他去找王爷理论,墨怀桑在看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王妃怎么说,就怎么做。”
“怎么可以,她一个女人!”掌柜真是一急什么话都敢说。
墨怀桑丢过来一个刀眼,掌柜的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磕头道:“王爷赎罪,小人不是有意冒犯王妃,只是......”
墨怀桑打断他:“不要再出现在京城。”说完便没再抬眼。
掌柜的心里一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作为墨怀桑手下的人,他多少有点了解这个王爷,墨怀桑表面待人温温和和的,其实冷血冷心。
沈玉香赶走了掌柜的,又在店里转了转,看的是直摇头。
小梅不懂她,眨巴着眼睛问道:“王妃在做什么?”
沈玉香抿了抿嘴唇道:“我想改善下这店铺,结果发现这店铺太糟糕了,必须全部重来。”
沈玉香小声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怎么管的手下。”
墨怀桑经商这事,沈玉香也是听管家说的,墨怀桑做的还挺大,京城个处都有他的铺子,本来沈玉香觉得这个男人真厉害,结果发现家业大,总有管不到的地方。
小梅皱起眉头,担心道:“会不会很麻烦?”要是王妃只是想要玩玩,太麻烦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沈玉香露出一个微笑,道:“其实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