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听到程玉书说他今天下午会过来,路鸣野从吃了午饭开始就一直在等,结果等到五点,他连对方的半个影子都没看见,甚至连对方的一通电话、一句微信也都没有收到。
因此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程玉书把这事给忘了。
然而,正当他躺在床上盯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过去提醒一下时,程玉书便拿着打包盒敲门走了进来。
他支起路鸣野旁边的小桌子,把东西放在上面,打开餐盒,替他掰开筷子,随后坐到他对面,打开了自己的那份餐盒。
路鸣野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蔬菜,漫不经心地问他:“今天旅馆客人很多吗?”
程玉书迫不及待地扒了两口饭,朝他摇头,鼓着腮帮子回:“还行,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到?你昨晚不是说你今天下午会过来吗?”
“我是下午到的啊,只不过我去我妹那待了会儿”程玉书如实解释,随即开玩笑道:“你该不会一直在等我来吧?”
被戳穿心思,路鸣野赶忙摇头否认,“你瞎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一直等你?”
程玉书的笑容僵在脸上,撇嘴哼道:“那倒也是。”
两人沉默片刻,路鸣野又问:“你今晚还回去吗?”
“不回去我睡哪儿?睡大街上吗?”程玉书抬头瞥他一眼,继续吃饭,“你明天几点手术?”
路鸣野回他:“明早八点进手术室。”
“其他的事你都安排好了?”程玉书往四周扫视了一圈,“你还没联系护工吗?”
只是做右腿腿部手术,又不是下半身都不能动,路鸣野觉得他还没有到需要别人来照顾他的地步,更何况他还很讨厌除了训练以外,有其他的陌生人触碰他的身体。
程玉书从他无所谓的表情里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跟他眼对着眼地对视,缓缓道:“你真确定你自己一个人能行?”
路鸣野点头,从鼻间哼出一个音节。
而后他吃完饭,再次询问程玉书:“你旅馆今天没客人来住,你还要回去吗?”
程玉书收拾着吃剩的饭菜,拿纸巾清理桌面,“不回去我睡走廊啊?”
路鸣野微不可闻地说着:“我这床挺大的。”
程玉书离得近,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眼皮子半眯着凝视了他片刻。
他知道他这话没其他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产生了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个……你……”程玉书嘴唇动了动,“路鸣野,你是不是……”
“什么?”路鸣野听不清,移动身体靠近他,“你说什么?”
突然凑近的脑袋让程玉书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很快从幻想回到现实,然后他朝着路鸣野猛摇头,摆手说他没说什么。
见他好像真听不懂自己的委婉表达,路鸣野决定直截了当地和他说:“程玉书,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程玉书扔垃圾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路鸣野看他有些犹豫,继续发动攻击:“我在这除了你以外,就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如果你……”
得,程玉书认栽了,妥协道:“行,我陪着你还不行吗?”
计划得逞,路鸣野眉眼弯了起来。
程玉书静静地看着他,心脏不自觉漏跳一拍,脸上泛起一层潮红,身体像是有一股微小的电流经过,酥酥麻麻的。
他很清楚,他对路鸣野的感情早已从对朋友的敬仰崇拜,变成了对爱慕之人的变态占有,同样,他也很清楚,路鸣野只是拿他当多年没见的好朋友,拿他当生病脆弱之时可信赖的依靠,他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也不可能会有多余的想法。
两人上次躺在一张床上,那是程玉书喝醉了,路鸣野太困了,而今天,他两都异常清醒。
单人病床再大再宽敞,那也是单人床,两个人大男人躺在上面,难免会觉得拥挤。
路鸣野侧起身体,脑袋枕着手臂,同程玉书说话。
程玉书有些紧张,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尽力忽视路鸣野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程玉书”路鸣野用手肘碰了碰他肩膀,问他:“你是不是很烦我啊?”
程玉书侧头瞥他一眼,发现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对方的呼吸都喷薄在他脸上,他连忙将脑袋转了回去:“我为什么要烦你?”
“就感觉啊”路鸣野低声和他说道,“我总觉得,你在对我好的同时,也在和我划分界限。”
能不好好划分界限吗?这要是一不小心越了界,谁能知道是什么结果?好的话,那倒是没什么,可这要是是坏的,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程玉书微微一闭眼:“我没有,是你想太多了。”
“也许吧”路鸣野起身,抬手关掉灯,“要不你和我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吧?”
就当他是不安得睡不着,想要听睡前故事,程玉书没理由不答应:“那你想从哪听起?”
路鸣野对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只能寻求程玉书亲口告知:“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