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穿着简陋,脏兮兮的,梳着北域那边的发髻,蹲在地上烧火。
几个男人走进来,看到她,挤眉弄眼。
上去分工,抓住少女的手腕脚腕,拉扯她的衣服。
少女发髻散了,衣襟开了,她哭着,爬回烧火的地方。
哀婉地唱——
【无人怜我烧火女,十三四岁被**。山间恶匪野地寇,总有人来把我欺。】
少女唱完,走去台后。
帘动。
走出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和少女相差无几的衣服,但明显成熟了许多,瞧着像个妇人了。
又是几个男人走进来,看到她,依旧挤眉弄眼。
女子的发髻散了,衣襟开了,她不再哭,满脸麻木,爬回烧火的地方。
一边丢着身边的木柴,一边眼神凶狠地唱——
【转眼已是十四年,十四年来欺我身。上天若能听我言,求恩人救我脱身。】
女子走去帘后。
那几个男人簇拥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出场。
几个男人唱——
【哎呀呀,书生风华无人及,一朝飞跃成红人。】
【老大面前妙红人,飞跃莫忘兄弟恩。】
【提携兄弟方长久,得罪兄弟——哈哈,玩笑一句莫当真!】
书生唱——
【各位兄弟太抬举,小弟只是混血生。自知此命甚卑贱,无心攀附此话真。】
男人唱——
【书生莫要太自谦,大有本事人人见。】
书生笑摆手。
男人继续唱——
【美言几句同船稳,大风大浪不葬身。】
书生只能赔笑,拱手唱——
【兄弟抬举小弟喜,小弟把话记心里。日后若遇困难处,大家齐心共帮扶!】
男人们异口同声——
【甚好!甚好!】走去帘后。
女子从进帘露出半张脸,手捏着帘子,满心犹豫。
小声唱——
【这人不过一书生,如何得到众人赞?莫非他有大本事,且待我来细细学。】
她快步走出,学着样子,行了礼。
女子:【这位公子——】
书生:【不不不,当不起公子。】
女子:【这位爷——】
书生:【小弟只是一书生,姑娘切莫太卑谦。】
女子:【书生自有大本事,婢子愿拜书生前。】
魏行昭打了个打呵欠:“这有啥好看的?”
身侧站着的城官小声:“您啊,稍安勿躁,这才刚开始呢。”
魏行昭环顾左右,见其余人看得津津有味,也就按捺住性子继续看。
第158章 戏(下)
台上的书生在他分神时,又下了台,只剩下女子一个,在台上来回踱步。
她蹙着眉,连声喃喃——
【哎呀,这可如何好哇!他莫有拒绝,又莫有答应,我这火坑,还是跳不出啊!】
看向灶台滚滚烧着的饭菜,又开心一笑——
【多年烧火多年技,一朝用时方恨少。幸好烹调亦拿手,可口饭菜必能成。】
随后便看到女子双手做出择菜、淘菜、切菜、炒菜、装盘的动作,把盘子放进竹篮,跨上小臂走了。
书生出现,在书案前看书。
女子把盘子往他面前放。
书生看她一眼,不言不语,女子亦不言不语。回到灶台前,重复先前动作。
一连过了三次,书生终于起身,按住女子拿盘子的手,唱——
【姐姐这是做何意?一来二去不言语。小弟无功不受禄,如此佳肴无福消。】
女子微微抬眸,期期艾艾——
【贱妾自知身卑微,不求闻达于人前。但求先生怜同命,教妾如何脱苦海!】
书生绕桌走了半圈,似是思索。
又回到女子身前——
【罢了罢了,助你便是!你且听我说——】凑去耳边。
不知女子听到了什么,顿时欢喜——
【恩人之恩绝不忘,若能得愿必报答。】转身而去。
书生亦去。
台上景致一换,成了宅院模样。夫人打扮的女子再次上台,身边跟了一个身形窈窕的丫鬟,她翘着兰花指赏花,丫鬟却愁眉不展。
丫鬟唱——
【夫人兴致好似春,云儿心中急万分。大人就快回府来,恐要生变出人命。】
夫人唱——
【如此春景需静赏,猴儿性子要不得。兵来将挡水掩土,遇事千万莫慌张。】
丫鬟唱——
【夫人呐,火烧眉毛怎不急?一朝云端一朝泥。云儿忧心不为己,只怕夫人遭人欺!】
夫人往前缓缓踱步,往前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几瞬,她眼睛一亮。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从台下走上来。
“哎,这、这不是刚才那个书生嘛!”有人道。
徐少意啧声:“这是,烧火女变夫人,贼书生变管家的故事啊!”
魏行昭顿时一怔。
有些坐不住了。
管家唱——
【小的见过夫人——】
夫人上前,伸手虚扶——
【恩人不必太客气,盼天盼地盼来君!】
丫鬟轻声——
【夫人这是做何意,此人区区奴才身。】
夫人笑——
【丫头切莫小瞧人,先生本事海难量。先生若在我命在,我们同船不怕翻。】
丫鬟赶紧向管家行礼——
【先生恕婢没见识,婢心急来嘴又笨。夫人如今难生存,还望先生多助力。】
管家摆手——
【莫慌莫慌,此局能破。】
于是三人聚在一起小声言。
又往帘后走。
再次出场,夫人怀中已抱幼儿,四下走动,管家陪同身后,离得虽远,但台下人看着还是像一家三口。
徐少意又笑:“有趣有趣,说是红杏出墙吧,可又有真情在。说是真情吧,这女人到底已嫁为人妇。唉,这人世间,纵有千万情人,但多是难成佳偶啊!”
魏行昭嘴里发苦,咬紧牙关,勉强挤出几个字:“你懂什么?那管家就是垂涎夫人家里的权势,见缝插针的讨好。”
“可最开始,那夫人比书生还贫苦啊,”徐少意不以为意,“眼下虽说夫人家有权有势,可方才不是说了,夫人已经遇到了难题。这管家,是来帮忙的。”
魏行昭不说话了。
台上画面又变。
出现了一个穿着富贵的老者。
管家也粘了几根长须,显然已不再年轻,他跟在老者身后,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