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医院里许久,偶作总结,年轻不大,过去多年发现自己活得像极了小老头,种种原因都是作茧自缚。
所以他也时常在想,如果换个地方,是不是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是依旧如此?
书中写的蜀山,真的有这么如梦境般美轮美奂吗?
那本书还未看完,洛青就看见一人从书里走来,看不清模样,只知道声音温和,听起来格外的舒服自然。
这人说自己来自书中的一个地方,具体是什么自己去找找看。
“你已经看过我的前半生了,所以你是个怎么选择法?”
说罢这人指了指书中某个地方,很奇怪,明明是简体文字,自己却看得有些模糊,“这里,我还未来得及去,我送你一个名字,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就用。”
洛青不明就里,脑海里就只剩下那句,“西蜀桃花漫山,应是很美的场景。”
大梁举全国之力发兵东进,由享誉天下的战甲勤王带兵,连破鸿鹄京都,传承两百余年的晋国四分五裂。
山下王城,一朝天子一朝臣,传闻勤王曾去十二山拜访山上神仙,寻得一把神兵和山上弟子数千,就这样势如破竹的连克大晋十二城池,还真就十二对十二,坑杀百万将士,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这种大规模的破城虽是天下大势之分,可生擒而来的几万皇室贵胄,竟然献上半数之多给山上,就和山下城池里的勾阑选妃一样可笑。
荆泽离大晋不远,仅仅隔着一条江河,所以押送的队伍很快便进了城,而据人相传,半数被献上山的皇室贵胄,又是半数投河半数自尽,能到山上的更是少的可怜,于是这批被押解进城的又得挑选清洗打扮重新送上去。
山上神仙山下王城,唯独百姓不入流,这便是这些年流传在民间的说法。各种宗门势力设点传道也是多了起来,清修苦修,各有法门,具体有什么仙法,什么一剑搬山,一拳山海震荡,说的神气,却是没人亲眼见过。
洛青还有些记忆,此时的他应该在琉璃坊服侍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想凭借着自己之前的能力和见识,在这大梁境内混口饭吃不难,虽然不知道怎么真的来到这了,但平日里看的那些书中说的,靠着现代人的见识,迎娶王府千金,走上人生巅峰……
简直是放屁!
自己当真就是手无寸铁,捉只鸡都费力的那种,要不是这个身体还不错,不是躺在医院里那种绝望,靠着嘴甜,这里混一顿那里蹭一碗饭,早去酆都报道了屁的。
明明是一个社恐,在这的几年硬生生被逼成了社牛,这还可行。
最开始心怀壮志,自己多少也要拼出一番作为吧!山上神仙那个还没到章节呢,那些大机遇还没来呢!
直到生活的毒打,那真的是打的遍体鳞伤,要么就是路上挡了哪位公子的路,要么就是端茶水放下的声音响了点。
换做以前的性格早就摆烂了,日子这么难过还不如不过,后来也是靠着一句话撑了过来。
日子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好了,拒绝讨好型人格,享受缺德人生,算了,还是先打工吧。
在这还好语言相通,好死赖活了几年,这才等到了这个大晋城破的节点。
以前不是很理解,书本装不下一个人的伟大,寥寥几页便是一些人的一生。
尤其是城破时,江对面的哭喊,好像在这头都能隐隐听见。
可能是触及到了某些共鸣点,洛青这个时候并没有选择躲起来,而是轻车熟路的找到琉璃坊,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人送给自己的名字,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洛青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一处庭院,琉璃坊虽说不大,但有些路总是避无可避。
“砰”
不知是什么原因,锦衣华服的公子爷摔碎了手边的茶盏,那人刚好看到了从门口路过的洛青,瞬间哼叫了一声喊了声小厮。
洛青是知道的,自己进去肯定要挨打,现在上赶着要去拿个东西,还理你?闷声不吭的就走自己的路。
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位公子爷暴起而过,速度之快以现在的洛青来说肯定是无法应对,仅是一脚,洛青就像断线的风筝倒飞好几丈,直接撞到对面的门板才堪堪稳住。
一口鲜血吐出,浑身瞬间无力。洛青想都没想,直接倒地装死。
公子哥看着自己最近练的把式,刚才还有的气,此时翻了翻手掌,有些雀跃道,“父亲从山上寻来的大家就是强啊,我如今一脚竟然力气这么大!”
抬头看了眼洛青,发现毫无动静后,也无乐趣,径直回到自己院落,接着等那位花魁来伺候。
动静没有了,洛青才敢捂着刚才被踢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了气,才堪堪爬起,有些踉跄的往后山走去。
倒是没什么气,在这种地方,又是这种时候,意气用事只会命没得更快,自己明知道有这一遭,没想到还是没躲掉。
临近后山,洛青等在原地片刻,想了想,还是不打招呼了吧。
荆泽不大,用现在的马车来计算的话,走上个一天一夜,差不多就是荆泽这头到那头了。
卿事寮、诸子山、十二山,楼外楼,都是应该去的地方,但在这个地方待得久了,其实一直想看的西蜀都不知道在哪个方位,听说要走很远。
送给自己名字的人在那里有座衣冠墓,按照记忆里,是说有桩大机缘在那,和那座最高的求仙殿有关。洛青还是没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的银子可真难挣啊,自己省吃俭用才攒了个半罐铜钱,那人还说要喝红曲,想着买半壶吧,又显得小家子气,咬咬牙才给买了一壶,豪横吗?用攒了几个月的铜板换的。
大晋城破,百姓流离失所,烧杀劫掠了整整一个月,鸿鹄京都早已成破败不堪,如今还在住着的,都是最后留着清理的苦命人。
坐了摆渡,洛青就这样大条的走到衣冠墓这。
远在一侧,一席妖艳紫衣少妇站在舟船前端,就这样冷冷看着拦着自己的船夫。
船夫很随意的收着撑杆,小船就这么突兀的挡在豪华舟船前。
没等少妇说话,船夫先开口道,“公子曾经吩咐过,多年后会有一人来到他墓前,是否能成全凭造化,任何人不得打扰。”
少妇脸色森寒,掌中隐约雷法跳动,有所不快,但还是逐渐克制,故作轻松道,“为何如此?九州之上,群山之下,一日没上过那座山,便一日得不到这般造化,这孩子都未曾有半点修为,这怕是要他死。”
船夫看了看天色,隐隐有天雷滚滚,但还是愿意相信公子的安排,很多事情大家都不愿意做,公子却像个异类,那个时候说着什么,仙人真假人,都是未经证道垂钓人间香火。
“天下九脉争鸣,山上不争长生,却争人间宿命,那我就送他们一个礼物,他们自诩通天手段,那就各凭本事,我就以自己一命做赌注!”
“一命矣……”
船夫喃喃的念叨着这几个字。
少妇也只是盯着对面,自身修为虽然不高,但亲眼看着这种恶劣天象,还是心里有些发憷,不知为何。
船夫猛然转头,看着几道通天金锁从空中激荡而下,死死扣在了衣冠墓旁,洛青神色平淡,看着那从云层逐渐翻涌的金身。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