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全军继续前行。
每个新兵的负重都多了十斤,七斤的盔甲,三斤的腰刀。
这对兵卒行军来说是严重的负担。
最开始的行军还会有人在军中插科打诨,消磨路途时间,这一次则没有人再浪费力气多说一句话。
古代的行军打仗,最困难的便是行军路上。
这一路,朱棣都在观察着陈策。
自从昨晚发现木刀被陈策砍断后,朱棣就觉得陈策不简单,可一路行来,他并没有发现陈策有什么不同。
他也会累,会喘,会流汗。
陈策自然会如此,他不过只是比寻常人多了百万愈合系统,比寻常人多了十万次的练刀功底。
自从进入军营后,陈策从没有懈怠过,军中教他们的杀敌技巧和明军的作战武技,他全部都认真仔细的学习,吸收。
每个夜晚,陈策都会比别人少睡半个时辰,用半个时辰继续练习杀敌技巧和每天坚持五百刀。
他依旧没有懈怠,严格要求自己。
又三日后,大军已经抵达了山西边境。
和江南的婉约不同,这里十分萧瑟,当你抵达这里,就能感受到北疆特有的肃杀气息。
“扎营!”
三日的奔波,终于又可以安营扎寨。
如往日一样,全军整顿,休息,吃饭,操练。
陈策隶属于步兵营,能接触的武器也就是矛、刀、枪,至于弓弩、火器、马匹这些精贵的东西,他是接触不到的。
一个国家培养弓弩手、火铳手、骑兵都很不容易,每一名弓弩和火铳、骑兵,都是明朝的宝贝疙瘩。
步兵最易死,也最不值钱。
“张奎。”
陈策寻常话不多,但今日却找到了张奎,劝道:“你最近训练很懈怠,快到战场了,要好好训练。”
张奎则无所谓的道:“咱们这群新兵蛋子,能不能上战场都两说,大概率是上不去的,顶天也就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
“一路行军太累了,若在训练,岂不活活累死?”
陈策道:“多练一份本事,战场上活命的机会便大点。”
张奎无所谓的道:“成了成了,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真要上了战场,我绝对比你活的久。”
陈策没有继续劝下去,他其实不喜欢打扰别人,这些话对方听进去就听进去了,听不进去他也没办法。
晚间的训练结束,众人纷纷回营。
李桩笑着对陈策道:“小策,有没有感受到?”
陈策不解的道:“啥?”
“战争的氛围啊!俺已经感受到了。”
“你说这次,咱们能不能上战场?我听说咱们上去的概率很低。”
“啧啧,这次战争若是结束,俺就能领三十两银子的赏钱,回家置办彩礼娶媳妇儿咯。”
“你在怀远,俺在凤阳,有点远咧,你能来么?”
陈策笑着点头:“肯定能去。”
想了想,陈策问李桩道:“若是战争败了,便领不到任何赏钱,你当如何?”
李桩嘿嘿笑道:“你小子,还真以为徐大将军能吃败仗啊?大明军神咧!”
陈策苦笑道:“成吧,早点睡,明早还要行军。”
“嗷。”
李桩大咧咧进入营帐。
他走后,陈策则走到偏远地带,抽出腰刀,刀——是好刀!
当他握住腰刀后,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兴奋。
如往日一样,闭目,屏气,凝神,劈砍!
一刀,二刀……三百刀……四百刀……
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
还差一刀。
朱棣却从一旁走了过来。
“这么晚还练刀?”
陈策看着朱棣,回道:“笨鸟先飞,多多练习,总不会出错。”
朱棣似笑非笑道:“我觉得你很怪,这么晚练刀说明你很想上战场,可是最初你又想去冯胜兵营,那么怕死。”
怕死吗?
陈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也没回答。
对方永远不懂一名底层人想要跨越阶层有多难,机会有多么精贵。
对朱棣这样的人来说,或许只是找个关系,一句话的事。
对陈策来说,却要付出毕生心血、努力、风险!
“看刀!”
倏地间,朱棣持刀朝陈策劈来。
陈策没躲。
朱棣收刀,狐疑的道:“你怎么不躲?”
陈策看着朱棣,平静的道:“来不及。”
不是来不及,是他压根不想躲,如果这是在战场,朱棣已经被他一刀砍了,根本轮不到朱棣出刀的机会。
可这毕竟不是战场。
朱棣:“……”
哎,看来真是高估他了,还以为他是高手。
朱棣试探之后,兴趣索然,便转身走了。
“你怎么还不走?”
陈策道:“还差一刀。”
“真执拗。”
朱棣甩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砰!
陈策朝着粗大的树上砍出了最后一刀。
刀入树十寸!
这一刀,若是在砍到人身上,即便是明朝的明光铠,都能被一刀砍断,断骨切肉!
……
点点滴滴的初夏的雨落在帐篷上。
一路从江南到北疆,从深春到初夏,这是陈策离家的第一个整月。
急促的马蹄声在各个帐篷穿梭,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新兵。
急行军的嚎叫吹起,士兵们纷纷起床,收拢辎重,背在身上,继续义无反顾的跟随大军北上。
**千人的部队,如同长龙一般,在蒙蒙的夏雨薄雾中迤迤前行。
前方。
“报!”
斥候兵的快马从前线飞扑而来,抵达徐达的面前,大军立刻停止。
“报,徐大将军!宣府失守!”
轰!
徐达整个人面色变的无比沉重,蓝玉和汤和的脸也都黑了。
宣府,作为北疆最前线的军事重镇,它的失守,对明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宣府若不夺回来,明朝则失去前线堡垒,战争立刻回处于被动。
徐达红着眼,对身后道:“传令下去!急行军!快!”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