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你……！？”

他不能理解，我同这件事的联系，以及我做这件事的原因。

我坐在石头上，手里抚摸着赤毞鸟的羽毛，

“沿路上，但凡见到合适的妖族，我都让其拜此牌位，日夜恭敬，不得懈怠。甚至，我还放出了‘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的消息，就为了吸引更多的大妖前来。”

“你为何这么做？”他不明白。

“我必须这么做。”

我抬头望了望天，

“这片蓝天，太宝贵了啊……”

“你能想象后世它被撕裂的模样吗？你能想象，它不仅被撕裂，就连大地都四分五裂甚至十不存一……”

“你能想象，当灵气、信仰匮乏到神明接连远去，妖族甚至都储存不下一个大妖的供给吗……”

奎牛睁大了眼，无法想象我在说些什么。

“这个上次我便关注到了，你在后世究竟看到什么？”这时，青牛问了出口。

“末劫。”我答。

这两个字对于后世的人有多沉重，需要后世的人感同身受来量化，可对于这两位经历过量劫的前辈来说，这两个字的沉重，几乎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156.

“所以，这便是你要救妖族的原因？”

好半晌，青牛问了出口。

我点点头。

“人族太强了啊，后世越发展，其余种族的生存空间越低。人族不断的充盈自己的库房，并不去管那些他们所占有的东西，是否都需要，甚至，是否是以别族灭族的代价而来……”

“人心渐失，人、不信善恶，信人定胜天。于是到最后，他们认定，他们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是这片天下食物链顶端的唯一存在。”

“他族的怨恨几乎将这个世界围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气，人族越兴盛，他们越恨。人族杀得越来越起劲，挖得越来越深……呵，到了最后，竟真的没什么别的种族让他们怕了。”

“神明失望的远去，仙人逐渐失去信仰原力，强盛的种族一一被人族干趴下，最后，他们认为，他们就是世界之王，他们就是他们的神。”

“六界之中，各安其道，天梯断后，可唯独能够同在凡界同人族共生的，只剩妖族。妖族若在，人族尚还不敢叫嚣，因为明白，自身的缺陷和实力的弱小，可妖族不在，人看不见其他种族，则不信还有他族还有神，他们只信他们的眼睛能看见的，脑子能分析的。”

“可妖族，自从巫妖大战之后，便逐渐消匿声息，直至封神之战后，到现在，一直在走下坡路。”

“妖族需要一位圣人守护，否则，便过不去这时间的车轮，过不去人心的愈发贪婪。没有灵气，人尚且能活，你们还能吗？”

“而最后，便是此界的末世，量劫一降，是众生苦。”

“若非看明白这个，我不会来走这一趟。”

“后世的玄奘，舍了一切，以自己的元神为代价，只为求一线生机，我才回了来。”

“在更大的局面上，我们都是棋子，可我们都很重要。”

“所以，奎牛，若能再次迎你家老爷出来，你可以愿意？”

157.

奎牛已震惊得不能言语。

琢磨一会儿，他面上一阵凄惶，“忽然觉得，圣僧这一番话下来，我这么多年的布局，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全是一场空。”

“呵……”

“对比您说的，我这点伤这点痛，算什么东西！”

“我竟然……我竟然……”

青牛拍拍他的肩，“都不晚，既然此时有准备，那就都不晚。”

“你放心，长耳定光仙，哥哥我一定帮你注意，这等叛徒，我并不欣赏，截教当初的债，该还就得还。”

“你安心在此，既然玄奘有成算，那咱们听听他怎么想，看看怎么能迎你家老爷归来。”

“哥！”奎牛给青牛说得满腔激慨。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原本我是想独自解决的。”

“长耳定光仙，我大致有消息了。”

“！？”

“如今那万岁狐王的独女，便是当初那叛徒的血脉。”

“你……！？”

“我追随老爷多年，哪里是那等见色起意始乱终弃的，不过是发现了她的身世，要用她引出她背后的老鬼。”

158.

“奎牛，你！说你什么好！！？”青牛急得不行，恨铁不成钢。

我思考了下，“依贫僧看来，也不是不可。”

“？”

“只是，贫僧得问一句，您对那玉面公主，可曾生情？”

“不曾。”

我忽然有些同情那只上门叫嚣的小兔子。

看得出来，她对牛魔王，是真情。我对奎牛说：

“若不能给其未来，不如断舍。我看得明白，她对你是真情。父债子偿是本该如此，可若是牵扯感情，未免流入下乘，也不光彩。”

“况且，将来你若杀了她父亲，你二人……”

“她若要杀我，我不会反抗。”奎牛忽然道。

我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忽然一叹。

情之一字，哪里能分得那么干净呢。只是最后……

于是我说：

“这样吧，我来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