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妙胸有成竹地笑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所有跟卓玛拉姆打交道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是我们喇尔扎措的明珠嘛。”她神秘地一笑，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说不定，卓玛会成为咱们喇尔扎措的荣光呢。”
“怎么？什么意思？”桑杰的好奇心被激起。
“我也是听头人说的，拉萨的赞普就要迎娶从大唐来的公主了。”采妙的眸子里闪着光，满脸兴奋和期待地看着桑杰，“这是第二个嫁到咱们吐蕃的大唐公主。”
桑杰对采妙的兴奋感到有些困惑，对他来说，遥远的拉萨和大唐并没有太多特殊的意义。他从小生长在神山圣湖之畔，对这些遥远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和向往。
“唉……你……”采妙有些气结，面色变幻了几下，显得非常失望，“算了，你不明白。”她有些赌气地转身就走，“不跟你说了，快点走吧。”
“你等等。”桑杰追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祖父就是从大唐来的吧？难怪你那么高兴呢。”
采妙叹了口气，回身正视桑杰，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你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难怪卓玛喜欢你。”
“啊？”桑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喜悦。
采妙没有注意到桑杰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也不算说错啦。大唐……我真的很想知道，大唐是什么样呢。”她的眼中满是向往：“祖父说我名字的意思，代表着他的家乡。他说那里是人间的天堂，比咱们喇尔扎措还要美。”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甘心地说：“我倒是想看看，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比喇尔扎措还要美。”
“你是想去大唐吧？”桑杰愣愣地问。
“谁说的。”采妙呆了一下，仿佛最隐秘的心思被人窥见了，有点恼羞成怒，大声说：“什么都不懂你就不要乱说，谁稀罕什么大唐……”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走，留下桑杰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中既困惑又好奇。
桑杰对采妙的突然转变感到困惑，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触动了她的情绪。采妙作为卓玛拉姆的贴身侍女，在族人中享有很高的尊敬，她一向习惯于指挥他人，所以她对桑杰的态度变化，他虽然感到不习惯，但也只能默默忍受，低头跟随她往回走。
他们翻过一座小山坡，下面就是喇尔扎措族人世代居住的地方。此刻晨雾已经散去，碧绿的草场上，牦牛星星点点，毡房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的香气。采妙站在山顶，久久地凝视着下面的景象，没有挪动脚步。桑杰虽然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也不敢再说话。
“桑杰，”采妙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低沉，“你说的没错，我是想去大唐看看。祖父说那才是被天神眷宠的地方，和那里的天可汗相比，我们的达尔果山神，拉珍玛，甚至是念青唐古拉，这些所谓的神，连尘埃都不如。”
“你胡说！”桑杰跳起来，这些话触犯了他的信仰，他怒气冲冲地大声反驳：“你胡说，你胡说。达尔果，还有拉珍玛，他们都是天神的子女，他们……他们……”他一时气急，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拉珍玛从水晶镜面中走出来的情景，身周闪烁着绚丽的光芒。“反正拉珍玛是最好的神！”他突然想起自己作为扎西吉神侍的身份，又补上一句，“扎西吉也是！”
桑杰的怒气和对神明的虔诚让采妙感到意外，她看着这个平时温和的少年，突然变得如此激动，心中不禁有些触动。她意识到，自己对大唐的向往和对故乡的思念，可能无意中伤害了桑杰的信仰。采妙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桑杰，我只是在想，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但也有一丝无奈。
桑杰正要回答采妙的问题，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这笑声醇厚而熟悉，但他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人。
“哼!”采妙毫不客气地嗤笑：“你见过拉珍玛和扎西吉吗？你怎么知道？”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
“我……”桑杰几乎脱口而出自己已经见过拉珍玛的事情，但突然想起卓玛拉姆的叮嘱，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什么，算了吧，你根本不会懂的。”采妙轻蔑地一笑，头也不回地朝族中走去。
桑杰性格随和，但被她这么几次三番的耻笑，也难免生气。他一赌气，就地坐下，打算等采妙走远了，再独自回去。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桑杰索性躺倒，把脸埋在青青碧草中，嗅着格桑花淡淡的香味。雄鹰在蓝天上翱翔，灿白的云朵低低迎面压下来，桑杰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什么东西拂过面孔，带着雪山气息的风让他精神一震。
“你还真睡得着？”一个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浓浓戏谑的味道。
桑杰心中一动，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喂，叫你呢，你听不见吗？”声音没有来处，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卷过来的。桑杰想，大概是耳鸣，自从见了拉珍玛之后，他一直觉得有些恍惚的感觉。
那声音终于不耐烦起来：“你到底听不听得见我说话，不是说你是我的神侍吗？再不回应我可就走了。”
桑杰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扎西吉？”仿佛一道电光从脑海中划过，他猛地睁开眼睛，难道刚才那个人是扎西吉？他跳起来，四处张望，周围一片静谧，连野羚羊都只是在远处徘徊，一个人也没有。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究竟是不是扎西吉？他想起卓玛拉姆的承诺，让他能见到扎西吉。从早上起就郁结在胸口的不快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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