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峰什么用意,谁不明白,茴香识趣悄悄退出房内,过了一会就将上次大夫开给赫连善之的药拿了进来,后无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赫连善之静静站在那里,眸光时不时朝白子衿飘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措。
倒是白子衿十分大方,朝赫连善之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
赫连善之苍白的脸闪过一丝厌恶,依旧不动如山。
见赫连善之冰冷冷的样子,白子衿叹了叹,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说过,以前种种是我不对,我也已经给你道歉了,从今天起,以后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逼你,你我对外是夫妻,对内,你是你,我是我,当然,你我既是名义上的夫妻,衣食住行上,有我一份必定少不了你的,这下你可安心了?”
这一次,赫连善之眸光不躲不闪看向她,带着探究和古怪。
这不是他认识的明止息。
他认识的明止息,绝不会这般平静明智的与他说话,她的语气永远是带着命令与挑衅,能轻易被他激怒,一如今日这种,既是他站着什么都不说,都能轻易激怒她,而眼前这位,自从那次事故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清冷中带着温和,灵动中带着高洁,与之前那狠厉乖张的明止息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就算样貌一样,可迸发出的气场完全不同。
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讨厌她,讨厌一切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会讨回来的。
赫连善之木桩一样的杵在那里,白子衿摇了摇头走近他,挽起他的袖子,伤口竟然还是那样,没有包扎。
白子衿皱眉抬眸看他,带着一丝温怒道:“那大夫没有为你上药,他收了我的钱,居然不办事。”
赫连善之:“……”
估计那大夫听到会冤死,明明是那日大夫来上药,被赫连善之袖中的赤蛇给吓到了,哪敢再来。
赫连善之也觉得奇怪,这蛇只要靠近白子衿就藏匿起来,好像是十分惧怕她。
白子衿拉着他走到床边,将他摁在床头坐下。
伸手想脱他的衣衫,赫连善之一把抓住她的玉腕,慌乱中带着嫌恶,道:“你干什么?!”
白子衿真的忍不了,小时候很乖的,长大了性子怎么那般邦臭。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大声道:“干什么干什么,当然给你上药啊,你自己能搞定吗?”
赫连善之:“……”
她自己的伤还没有上药……
赫连善之认任由她的纤纤玉指在自己身上游走,阵阵痛楚带着丝丝酥麻感,他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啧啧啧,这瘦的肋骨都出来了。”
白子衿的手在他腹部画着圈,赫连善之身体微微颤栗,她抬眸看向面色通红,细汗淋淋的赫连善之,急忙收手,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赫连善之别开脸,神色带着些许懊恼,粗暴的夺过白子衿手中玉肌膏,声音沙哑道:“我自己来。”
白子衿看着他粗鲁的将玉肌膏抹在自己的身上,那么深的伤口,那样的手法,不疼么?
赫连善之穿好衣服站起身,神色冷冷,道:“二小姐早点歇息。”
见他要走,她忽然记得铃铛的事还没有来得及问。
急忙叫住他,“你有没有看到过我的铃铛?”
赫连善之顿了顿,头也不回,十分干脆答道:“没有。”
白子衿有些狐疑,又问了句,“你真的没有见到?”
赫连善之还是冷冷回答:“没有。”
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望着赫连善之匆忙离去的背影,白子衿低声叹道:“这么偏激古怪的性格,看来老师还得继续纠正你啊,不然,以后你可怎么办?”
“茴香!”
“在,小姐,姑爷怎么走了。”茴香一直候在外面,她还是会担心他们会一言不合吵起来。
白子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说道:“为我上药。”
姑爷进来有一会,药也没上,估计多半是不愉快,茴香是个聪明丫头,也不多问,便帮白子衿除衫上药。
*
白子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的铃铛掉哪里了,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法器也没有了灵力,也无法来认主,真的头都大。
她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来回晃荡晃荡,神情颇为沮丧。
思绪间,前院忽然传来了嘈杂声,白子衿闻声走了过去,只见几个家丁同茴香吵了起来,手中还抢夺着几匹蜀锦,还有些字画细软。
茴香看白子衿来了,如看到救星一般,底气一下子上升了几倍,她一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蜀锦字画全被她抢了过来,跑到白子衿跟前告状,道:“小姐,这些下人们竟敢抢小姐的东西,不问自拿叫做偷,明家家法理应打三十大板,然后赶出明家。”
那家丁起先是有些害怕,毕竟明家二小姐名声在外,可他们想了想自己在明家这么多年,任劳任怨,没有奖金,没有津贴,扣扣搜搜,每月才能领取几颗碎银的俸禄。
二小姐豢养公子们的遣散费竟是他们几代人都花不完的财富。
哪怕是指甲缝里面流出一丢丢出来,他们也不至于这般。
现在好了,别苑连最基本的生活开支都有问题,开源节流,主子都吃好的,他们这些下人们这几日餐餐清汤寡水。
跟着这种主子,迟早饿死,不如现在铤而走险,谁知被茴香逮个正着。
“二小姐,是我的主意,要罚就罚我。”一个年迈的家丁站了出来。
原以为二小姐会大发雷霆,像以往一样,犯了错挨鞭子是少不了的,可眼前的二小姐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说道:“我要了解详细情况,这位大爷,你来说。”
片刻,白子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点了点头,道:“确实我考虑不周。”
家丁们面面相觑,这还是自家的二小姐吗?竟还能主动承认错误。
她越是这样,家丁们越发的心慌。
家丁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既然你们喜欢这些东西,那就拿走吧,再看看庄子里还有什么你们觉得不错的,都拿走吧。”
家丁们更加摸不着头脑,心慌的很。
白子衿看了看他们惊恐的表情,笑了笑道:“怎么,不想要吗?茴香,把东西给他们。”
茴香不明白自家主子闹哪出,急的跺脚,但不得不服从。
家丁们拿了东西,试探性的朝门口移动,直到走出别苑,才飞一般的跑了。
茴香急的快哭了,道:“小姐,有钱也不能这样败。”
白子衿笑了笑道:“没事,谁要走就走,都有一份补偿,你也有。”
茴香道:“奴婢不要,奴婢只要待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就可以了。”
想不到这明止息人不怎么样,养的奴婢倒是很忠心。
白子衿微笑拍了拍小丫头的头。
*
开了一个好头,一夜之间,那些护院和下人们把别苑值钱的东西几乎全部搬空。
茴香一大早便要带着人去追这些小偷,被白子衿制止。
茴香说:“本身就没有多少结余,现在彻底没有钱了,估计以后吃饭都有问题了,这还不被府里的夫人们笑话死了。”
明止息这性子,仗着父亲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多年,如今要是知道她把日子过的这般落魄,怕不是私底下嘲笑到不得了了。
白子衿安慰道:“没事,我们可以去赚,你只需要确保提供给到姑爷的饭菜够营养就行了。”
“什么?!还要出去赚钱!”
茴香以为听错了,又确认了一次。
这小丫头一惊一乍的,白子衿的皱眉,道:“淡定。”
茴香不置可否,问道:“小姐,您身娇玉贵的,从小都没有干过活,怎么挣?”
白子衿笑了笑,故作高深道:“山人自有妙计。”
她顶好一个修道士,捉个妖抓个小鬼,赚个外快,还是没问题的。
*
是她想简单了,这京城的降妖除魔的道士可比她那个时代的数量多了不止一星半点,虽然,她自认为,她的法力一定是比他们更好,但是区区小妖小鬼的,根本不需要那么高深的道行,就算勉强收个小怪小妖酬金真的少的可怜。
白子衿偷偷出来接个单,才赚了几颗碎银,还不够在城里稍微好一点的馆子吃一餐。
玉泉别苑位置地处城郊,依山傍水,景致优美,原本是皇帝赐给勇义侯的一处避暑的宅子,这般好的风水宝地,此刻清清冷冷的,只有兰苑的微弱的灯光。
白子衿走近兰苑闻到了一股焦香味,见赫连善之在院中架起了篝火,他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铁棍,棍子串着一串粉粉嫩嫩的肉,烧的啪啪作响。
见她来了,赫连善之淡淡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烤好的肉递给她,说道:“要吃吗?”
难得他一番好意,白子衿笑着接过烤肉吃了一口。
“这是什么肉,蛮好吃的。”
赫连善之道:“老鼠肉。”
白子衿不敢置信看着他。
赫连善之神色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着她。
白子衿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哇的一声把吃进去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吐的她胆汁都快出来了。
“赫连善之,你有病!”
赫连善之嘴角上扬,一脸邪笑,道:“二小姐,这段时间不是捉襟见肘吗?善之为你节省开支呢,你别以为阴沟老鼠肮脏,其实,关键时候它还很顶用,比如说,当你饿的快要死的时候,这时有一只老鼠出现,那就是一道顶美的美味了,尤其是它的血,浓香甘甜。”
他的神色是嘲讽,但眸光深处却藏着屈辱与酸楚。
白子衿回想起初见他的场景,再想想明止息给他带来的伤害,她的怒气去了一半。
如果报复可以让他得到心理安慰,让他不再带着仇恨生活,她愿意继续扮演明止息这个角色。
白子衿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那是她用几颗碎银买的一只鸡。
“别再吃这些,不干净。”
她将鸡放一旁的石桌上,站起身,道:“你的一日三餐,我会让茴香给你在多些鱼肉,每日给你煲的汤记得喝,那都是固本培元的好汤药。
少女转身离去,徒留赫连善之面无表情的继续烤着老鼠肉,那肉已经被烤的焦糊,他却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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