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柏宇说一句，周围大家的头就往下低一寸。
郭柏宇：“这样能得奖才是奇了怪了。”
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大家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所以你呢？你为什么没参加竞赛？”李佑锦淡淡问道。
“嗯？”郭柏宇盯着他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参加？”
从高一到现在，郭柏宇确实从来没参加过任何一场数竞。
“对啊，郭柏宇，今年我们都被逼到这份上了，你肯定得上了吧。”
郭柏宇一笑，只听顾景文道，“我也会参加。”
时以芸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顾景文，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顾景文，你之前在私立，拿过数竞的奖吗？”
李佑锦的目光同时向顾景文看去。
“拿过。”顾景文淡淡道，“高一下省金，高二上国银。”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最后一个省金！”
“啊啊啊，学霸你竟然也选文科？？？”
“膜拜大佬。”
“大佬竟在我身边。”
“我觉得我们的数竞名额稳了，亏我还在那里一直瞎操心，合着小丑竟是我自己……”
“散了散了，这事大局已定。”
“……”
众人还在插科打诨的时候，顾景文侧脸看见时以芸刚好也看向自己，她听见身侧的少年说，“我想试试，所以，和我一起么？”
好，试试就试试。
“高一上的时候数学老师点名让你参加数竞，你说你在年段排名太低，不如把机会让给更优秀的同学；高一下的时候数学老师又让你参加，你说你数竞和你计算机市竞的比赛撞了，参加不了，到了高二上的时候，何云成了你的数学老师，她不清楚你的情况，虽然你的数学成绩很好，但档案里没有你获奖的记录，所以她一直以为你跟郭柏宇是一种情况，你从来也不跟她解释澄清，干脆顺水推舟继续避开竞赛。”
午饭结束以后，时以芸原本一路朝着教室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却被同行的顾景文带偏了路，拐到了天台上。
“杨莫旗告诉你的吗？”顾景文难得长篇大论的一通分析，时以芸听了不觉冒犯，只觉新奇，想了想又道，“前半段是别人告诉你的，后半段是你猜的吧。”
“嗯。”时以芸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问，“我猜的不对吗？”
文综考的差还能说是天资有限，避着数竞不参加就纯粹是没事找事了。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偏要把一条好路给走废，无论如何，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都太幼稚。
顾景文：“数竞拿奖在自招的时候会有大用处。”
顾景文忍不住补充道，“冲到国金可以让B大降分录取。”
“B大？”时以芸听到这里终于有点反应。
“顾景文，你很喜欢B大诶。”
顾景文：“因为它是最好的。”
顾景文往常很喜欢看时以芸笑起来的样子，每到那个时候就好像是有阳光洒在少女身上，往常深邃的眼睛里有了细碎的光，整个人的眉眼都温柔下来。
但是现在再看他笑，他心里却莫名烦躁起来，用死板陈述的语气道，“你不想去B大。”
他的直觉近乎敏锐。
时以芸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确实不像大多学生那样将B大视若前行的灯塔，因为B大曾经也是她的父母给他设定好的人生优秀履历上的一环，而她从小到大一直想做且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通过各种手段和方式去跳出他们所谓的期望。
“我们小芸真棒！今年作文大赛又拿了一等奖！”
“时老师，以芸不愧是您的孩子，她的作品得您真传，看样子以后恐怕还会青出于蓝啊！”
“以芸，你是爸爸的期望，爸爸没有达到的高度，希望有一天你能达到。”
“……”
时以芸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我的成绩根本就够不上B大。”
顾景文沉默不语。
这一回的顾景文没有上回那么好打发，时间正是正午，天台上就连风都是热的，刺眼的光照在顾景文身上，显得那苍白的皮肤更加羸弱，时以芸败下阵来，拉着顾景文坐在阴凉处的小椅上。
“高一分科的时候我和他们吵了一架，他们在电话里对我说他们对我很失望，所以我选了文科，因为我想用事实告诉他们，如果我真的按照他们选的路走，他们才会更失望。”
顾景文道：“你想要自由。”
时以芸一愣。
顾景文的目光放远，错开了时以芸的表情，声音清浅，有莫名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任性不是自由，无知不能获得自由。自由是有条件的，一是认识条件，即要有客观事物的正确认识……二是实践条件，即能够将获得的规律性认识……只有利用必然性改造世界，达到了预想的目的，自由才能真正实现。”
“等等，不是，等等。”时以芸失笑，看着顾景文在自己面前小和尚念经似的默背一段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扒下来的理论，“顾景文，你在干什么？”
“达到了预想的目的，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顾景文重复自己刚刚说的这句话，然后认真的问时以芸，“所以你预想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会是让你爸妈后悔吧。”
“当然。”时以芸听懂了顾景文的意思，在对方的凝视里逐渐认真了神色，“当然不是。”
顾景文这样想着，眼神闪烁几下，若有所思，突然听见时以芸问，“你刚刚背的那段话是哪儿的啊？”
“就是自由那段。”
顾景文垂了眼，慢吞吞道：“这是政治书上的内容，原话。”
时以芸：“？？？”
顾景文宠溺的笑笑，“你的书背不熟，当然就不会知道。”
“走吧。”顾景文忽然站起身来，对时以芸道，“回教室。”
“嗯。”时以芸应道。
午休的时间不短，现在赶回去，还能剩下一段不长不短的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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