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学生曾经用过的“等到高三再努力吧”，也终于来到了吗？
“一年之中所有的考试，我最喜欢的就是期末考试。”郭柏宇收拾东西的时候端的是春风得意。
杨莫旗理解不了他的思维，“怎么，到了学期末你发挥的会格外好？”
“怎么可能？”郭柏宇嗤笑道，“他的意思是，期末考还没出成绩了就放假了，而且老师还没机会讲卷子。”
“正解。”姜浚升冲祝尔乐竖起了大拇指。
“知我者升升也。”郭柏宇笑道。
杨莫旗白了他一眼，一边收拾自己的书包一边呛他，“升升也是你叫的？”
“芸芸，暑假出去玩吗？”
放眼望去，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收拾东西，只有顾景文一个人百无聊赖的伸手勾时以芸的校服袖子。
勾得光明正大，问得自然而然。
时以芸正在整理自己做过的模拟题，十指触碰着雪白的试卷，顾景文的手错开袖子抓上他指尖的时候，两个人就都不再动作了。
“去哪里玩？”时以芸道。
“去哪里都可以。”顾景文笑道。
暑假啊，太长了。
顾景文想，他和他的芸芸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除了转学之外。
……
暑假正式开始的第一个周末，顾景文给时以芸发消息叫她出来逛街。
“逛街？”
时以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收拾的人模狗样的顾景文，再看看四周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女生身后的男生，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唉呀，干什么本身不重要，你和我在一起才重要嘛。”顾景文一看见时以芸，就像是撒欢儿的小狗似的扑上来，要不是街上人来人往，指不定要压在人身上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才好。
“你要是想，我也可以跟你身后给你拎包。”见时以芸的目光一直在周围的人群身上徘徊，顾景文道。
时以芸被他给气笑了，稍稍和他拉开些距离，“你怎么不说让我给你拎包？”
“你给我拎也行啊。”顾景文又凑上来，无所谓道，“我都可以。”
两个人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坐。
顾景文叫时以芸出来的最大目的就是见她，倒不是真的想让她出来玩些什么，而时以芸就更加不好动了。
叫她出来的人是顾景文，否则时以芸搞不好会想都不用想就拒绝了。
两个人刚刚坐下，就因为手机里群消息的轰炸而不胜其烦。
顾景文：“怎么了，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怎么疯狂@全体成员？”
时以芸也打开了群消息界面，闻言提醒他，“今天出期末成绩。”
顾景文是万年不变的年段第一，没什么好看的。
时以芸每逢期末大考成绩就会短促的往前俯冲一段距离，这次期末考卡在班里第七的位次。
“数学小组好像还真有点儿用处。”时以芸看着群里发的成绩单，低声道，“感觉这回我们班数学平均分上来不少。”
顾景文一边看着时以芸一边说，“嗯，回去就是高三，大家都知道冲刺了，明年还会更高。”
“顾景文，你话里有话啊。”时以芸放下手机。
顾景文指着手机屏幕对她说，“你明年还得再加把劲儿，数竞银牌虽然可以降分，但是你的成绩还不算很稳。”
时以芸看着他笑，调侃道，“这么怕我考不上B大？”
时以芸这话是玩笑话，原本没指望顾景文回答，可是他却好像当了真，他说，“怕。”
他这个“怕”字说出口，时以芸不自觉愣了愣。
她忽然觉得方才逗弄顾景文的自己很过分。
“那个，顾景文，你别担心，其实我计算机的奖也能保B大的。”时以芸忍不住抓着顾景文的手，反复摩挲，眼里的化不开的温柔宠溺之色，“我妈是B大的教授，我早就在跟她打听B大的报送要求了。”
“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
“小——小文？”
彼时时以芸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一只手甚至还覆在顾景文手上，两个人不远处忽而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
眼前是一位有些年纪却保养得宜的女士，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职业套装，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浑身上下展露出一种既冷峻又温和的矛盾气质。
那位女士看向时以芸覆在顾景文手上的动作。
时以芸在她的注视下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顾景文放了暑假之后就一直闷在家里，顾诚毅最近又出差了，他不在家，顾景文一个人待着反而会自在很多。
总之没有人跟他提过程秀娟已经回国了。
没人跟他提过，离开他十几年的妈妈，那个生下他，也养过他的女人会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日子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用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温柔声音叫他“小文”。
程秀娟走近到两人身边，“小文还认得出来妈妈吗？”
妈妈，时以芸从她的自称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看了顾景文一眼，当即起身道，“阿姨，您坐。”
顾景文嘴唇微动，到底没叫出什么称呼来，半晌只道，“你回来干什么？”
顾景文没有喊她“妈妈”，程秀娟似乎有些失望，她坐下来，轻声对时以芸道谢，又说：“你是我的孩子，我总要回来看看你的。”
“没有必要。”顾景文垂眸，看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我过得很好。”
“是吗？”程秀娟不动声色的看了坐在顾景文身边的时以芸一眼，对顾景文的回答不置可否。
“你先回去。”顾景文忽然对时以芸说。
时以芸：“啊？好。”
程秀娟笑了笑，“你可以先去对面店里坐一会儿，我们很快的，不耽误你们玩儿。”
时以芸看了一眼顾景文，点点头。
时以芸走后，桌子上的氛围更加寂静，“我这次回来，是决定和你爸离婚的。”
“你们早就该离婚了。”顾景文淡淡道。
程秀娟似乎从顾景文这句话里明白了他的立场，她得到某种鼓励似的，“我这些年在美国做出了一点成绩，我想争取一下你的抚养权。”
顾景文抬头看她，似乎很不解她这样一走了之十几年忽然有回头要他抚养权的行为，他面无表情的强调，“我快成年了。”
“但你过得很不好。”程秀娟隐晦的观察了四周，而后视线瞟到咖啡厅对面，那是一个甜品店，“你现在是交女朋友了吗？你爸爸他知道这件事吗？他就是这样管教你的？”
顾景文一愣，惊讶于她的敏锐。
“这根谁抚养我没有关系。”顾景文不想再跟她说下去，“就这样吧，你跟他离婚，然后你们各过各的日子，谁都不要再管我了。”
“小文，你不要这个样子。”程秀娟只觉得顾景文在说气话，“我知道这些年你怨我，我对你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你怨我是应该的……”
“我不怨你。”顾景文打断她的话，“你们离婚，我就都不怨了。”
顾景文起身，程秀娟错愕抬头，而后忽觉幼时咿呀学语的孩童早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青葱少年，身形脊背之间初见成熟的轮廓。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她早就只能仰视他。
顾景文头也不回的离开咖啡厅，去了甜品店，时以芸刚刚点好甜点，看见他当即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喏，没有奶油。”
甜点推过去之后，时以芸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顾景文，“怎么这么快？”
“都说什么了？”
顾景文坐下来，心不在焉的拿起吃甜点的叉子，随口道，“她说要跟顾诚毅离婚。”
时以芸：“哦。”
时以芸知道其实顾景文心里是希望他的父母之间能有一个了断的，即使这个了断已经迟了十几年。
“她还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顾景文淡淡补充。
“嗯？眼光这么毒？”时以芸闻言一愣，回忆起顾景文妈妈看见他们时的场景，“那她怎么说？”
顾景文：“她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
时以芸见顾景文神色始终淡淡，以为他还在回想和程秀娟的谈话，因此一直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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