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在恨她,所以到现在都没联系过她?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找她?
无数个问题在脑中闪过,杂乱得像个粗糙滥制的ppt。
想着,手指被相框的玻璃碎片不小心划伤。
那口子不算大,却丝丝拉拉地疼,往外冒着殷红的血。
也正是这痛感,把林念语扯回神。
茶几上放着的新手机在响,也不知道是谁在找她。
林念语忽然很疲惫,头也疼得厉害,她一点都不想接,干脆拉开茶几的抽屉,打算找个创可贴。
不想这时,店门被推开了。
挺轻的一声,像是怕打扰到谁,连脚步也是收敛的。
林念语闻声下意识说了句“抱歉,今天不营业”,结果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沈让北抄兜循循站定在她面前。
还是那样孤拔清俊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沉抑的气势。
和她比起来。
沈让北显然更疲惫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低眸,耐心而平和地看着她,眼神和从前一样散漫纵容。
蓦地,他哼笑了声,语意低淡随意,随意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说,“傻看什么呢。”
沈让北微微挑眉,嗓音发哑,“男朋友不认识了?”
话说完,空气静默两秒。
林念语按着发疼的伤口,倏地红了眼眶。
沈让北是从医院那儿过来的。
程丽茹这事儿闹得不小,即便病症已经缓和,情绪也没有好转。
陆鼎忠被打得不轻。
知道程丽茹没事后,他都没再去医院看她,嫌丢人。
陪着程丽茹的就只有沈让北,以及从帝都赶回来的林稚。
两人一直陪到程丽茹睡着,才去外面说话。
当时有一个帮忙打人的,是林稚一个远房亲戚,那亲戚把来龙去脉都跟林说了,把林稚气红了眼,说什么都要出去再闹一趟。
是沈让北把她拦下来,皱着眉戾气挺重地说了句别特么胡闹了。
沈让北这人不发火的时候,林稚总把他当弟弟。
可不得不承认,他一发起火来,气场就是能震住所有。
林稚不吭声,但想想又憋气,说他,“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为那个林念语饶了她妈。”
林稚这人有仇必报。
经过这事儿,她是没法接受林念语了。
结果真被她说中。
沈让北一开始就打算维护林念语。
两人站在住院外,沈让北狠狠抽了口烟,又碾灭,说,“你能别给我添乱么,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林稚提高音量,“你觉得我干妈以后会接受你俩在一起么!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跟她分手,免得以后气得我干妈上不来气!多晦气!”
她这人吵架牙尖嘴利的特厉害。
基本上每次沈让北都懒得和她对峙。
可这回沈让北却笑,笑得格外讽刺,他说,“两个人犯的错误,你非归到一人身上,陆鼎忠要没那歪心思,冯艳莱还能把他怎么着是吗?”
后面这句语调挺高,惹得路过的小护士都没忍住看了两人一眼。
林稚被噎了下,突然就没话了。
毕竟出轨确实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更何况还是搞连坐。
林稚被他一骂,反倒冷静下来。
再开口时,沈让北朝外面走了。
林稚跺脚,“诶,你干嘛去,不陪干妈了。”
沈让北没搭理她,颀长的身影稍一闪开车走了。
那个时间,连城已经开始下雪。
明明挺浪漫的夜色,却因为路况有些堵,变得让人心烦。
沈让北烟瘾犯得厉害,趁堵车的功夫,他抽了两根,脑子里都是林念语。
其实上午他就给林念语打过电话,但没打通。
后来上飞机,又去找程丽茹,忙活那么久,也没什么心思打电话。
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时间了,林念语却从始至终都没找过他。
就好像她知道他在忙什么,她也知道找他不合适了。
那种滋味,挺不好受的。
沈让北形容不出来,要非要形容,就是怕。
但要问他怕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他并不完全了解林念语的。
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在知道冯艳莱被打那么严重后,会不会恨他,或者有什么别的情绪。
可回头一想,又觉得好笑。
这些破烂事儿跟他们俩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这么想着,沈让北又特别想见她。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他和她一起吃完晚饭,送她回宿舍,在宿舍楼下拥抱接吻,甚至他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现在还带在身上。
可两人就是莫名其妙地失联了。
想到这儿,沈让北又给林念语打电话。
不出意外,还是无法接通。
沈让北干脆把手机丢到一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开到事发地。
那个服装店,他很早以前就听程丽茹说过。
程丽茹经常夸,说冯艳莱,长得漂亮,会做生意,衣品也好,她选的男女装都好看。
还打算有机会带沈让北去她那儿转转。
结果呢,被她形容的这么好的一个人,反倒伤她最深。
沈让北越想越觉得讽刺,干脆把车停在那家店外,想看冯艳莱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想他刚下车,就透过玻璃橱窗,看到里面的林念语。
清瘦的一小团身影,侧脸轮廓清秀好看,就这么呆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彼时光线不是很足,衬得那一幕几分萧条。
沈让北站在出窗外看着她,喉结轻滚,心口忽然就疼了一下。
那一刻的光景,太记忆犹新,以至于很多年以后的沈让北,仍会在午夜梦回时记起那时的林念语。
小姑娘睫毛低垂,眼泪无声往下落,一颗,两颗,剔透无暇。
沈让北总是在想,或许就是那一秒吧。
就是那一秒,命运这个翻手为云的大手,决定让他们俩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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