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于载阳发现自己窝在母亲的怀里。
这时的于载阳已经快满周岁啦,于夫人晃晃悠悠地抱着于载阳,打算带宝宝见见真正的世面。
那是于载阳第一次从这间屋子里出去,去看看外面。
之前她又是嚎又是闹腾,所有人都不敢把她抱出去看看。
现在她开始“老实”起来,所以她娘终于想起,得带她出去逛逛。
这间一直待着的屋子,一开门,就是个小小的院子,里面长着好看又叫不出名号的花和树。
路面并不是由水泥铺成,而是由石板拼接,平板又整齐。
唐朝的路面规划,还挺好的,于载阳想。
是的,于载阳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她现在所处的朝代,是唐朝。
知道这件事有多早呢。
其实是在她娘向她夸爹爹多好爹爹多棒的时候。
这个时候,于载阳就隐隐感觉到,她娘说得话里,有些字眼,似乎格外耳熟。
比如说她娘大言不惭拿爹爹和初唐四杰的王勃做对比啊,比如后来她娘念的文章里面有《滕王阁序》,结果念着念着觉得写的是真好啊怎么这么好啊,念完娘亲她自己又跑去撰抄了一份,颇有种当年追星时期抄写周董歌词的那股劲头。
当然啦我现在也还是周董你的粉耶。
可惜不能去听你的演唱会了,哎呀,真遗憾。
于载阳无视自己即使没穿越也抢不到周董任何一场演唱会门票的事实,在心底暗暗挽了个尊。
总之,那时于载阳就觉得,自己所处的时代,大概是唐朝,而且应该不会是唐朝初期。
因为从她娘话里,总觉得,王勃,怕不是,老得早就死掉了吧……
而通网后,她更不用动脑子了。
她不仅知道现在是盛唐时期,开元元年,她还知道现在是公元713年,当朝皇帝是唐玄宗李隆基。
是了,李隆基,就是那个渣了绝世美女杨玉环的仁兄。
你问于载阳她为什么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当然还是因为浏览器。
昨晚网线通上的瞬间,浏览器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时间轴。
显示此时的年份是713年。
她用鼠标(也就是“瞅瞅”)点进了这个所谓的公元713年,所有的时间线,便都明朗起来。
于夫人抱着安安静静的崽崽,在奶娘和丫鬟们的陪伴下,上了轿子,出了……嗯……出了于府的大门……
哇哦,现有地图都没完全加载,这就直接开启新地图吗?
很好,我超勇的,虽然勇得相当没有选择,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超勇der。
于夫人挑开轿窗的一角,抱着宝宝,用上臂把宝子的脑袋撑起来,让她看看外面的场景。
看看这座城市,是否如它的名字一般。
长安。
是的。
这里,是长安城。
唐玄宗在开元元年将其称为“西京”,但更多人乃至后世,还是会反反复复将其称之为长安。
而对于长安,怎么去了解这个城市,很多人会第一时间选择找寻描述它的诗歌。
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真美真耀眼啊!
可这真的是长安吗?
我们真的能通过诗歌,来了解长安吗?
描写长安的诗歌是什么呢?
就像走进一间名为时间的教室,里面会有一堂历史课,而这堂历史课中,有一张挂着“唐朝”铭牌的课桌,你再看那课桌上,其中有本笔记,名叫长安,而落在一本笔记上的尘灰,才是长安的诗歌。
如果是诗歌文学爱好者,此时定是要大发雷霆了吧。
但我并不是在贬低诗歌本身的存在。
若你仔细想想,描写关于长安的诗歌,是否总出现在一些特定的时刻。
或是强盛时期,或是衰败时期,或是金榜题名,或者落榜回乡,或是春风得意,或是贬谪远方。
它们总会出现在某个特定的时刻。
当然,也可能,对于由世界不同视角构筑的历史而言,每一次被延续下来的记录,都必然处在一个特定的时刻。
可当你看着这些诗歌,你就会看到,他们都在描写长安,但其实也都不是在描写长安。
他们在描写的是他们自己,他们自己眼里见的,心里想的,得不到的,失了去的。
你看那漂落在长安这本笔记上的尘灰,你可以从那片尘灰中看出历史在时间里不断堆积,因这尘灰,历史课便永远不会结束。
因为它是世界遗留下的一种证据,证明时间是流动的,物质和文明终会在不停磨合后进行脱落,待磨成细细的尘粉了,便能随着时间,长久的在这座城市上空洒落。
所以,当你拍掉落下的那些尘灰,翻开这份课本,你进入到这一篇章,你在课本里成为符号,你被一组文字所赋予了生命。
你能看到什么呢?
宽敞平稳的官道。
有序来往的行人。
错落有秩的街摊。
人声鼎沸的吆喝。
悬在茶楼的四角风铃伴着说书人的话语节奏,再传向不远处的酒楼。
酒香混杂着各路或是辩论或是争吵或是嬉闹的嗓音,飘向幽幽深巷。
幽幽巷口的青竹借着掺着酒气的东风,沉醉贪婪地吸了一大口人烟。
市井的喧嚣和心底的安宁,在此刻,成为一种属于日常的平衡。
于载阳望着轿外的景象,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21世纪,回到21世纪串街走巷的日子。
这份平衡,就像是在叹惋。
今夕,是何夕?
将来,却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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