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
前一世走向歪路的小女孩终于理解了真正的爱的形式。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话，但在我的印象中，真正的爱……有的时候就是要学会放手，因为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没有人可以独占另一个人的爱。
看着小姑娘的眼眸，寒寒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寒寒从没有想过得到半分感谢，也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许宵宵和寒寒很像……前一世宵宵在寒寒和智瑜面前跳崖，而寒寒在我面前跳楼，那是为了让揭穿她们的人感觉自己杀了人吗？还是说宵宵在报复夺走了自己最爱的姐姐的智瑜，让他感觉到“不仅保护不了姐姐，也保护不了姐姐最牵挂的妹妹”的无能？我坚信不是的。因为是那个人揭穿了自己，因为那个人是姐姐所爱之人，所以才想让那个人见证自己的最后……毕竟那可是为自己送行的人，大概谁都不希望最后还看到自己讨厌的人，谁都不想快死了的时候还给自己找不痛快。
穷凶极恶的罪人要去的地方是地狱，但已经被拯救的灵魂已经不适合地狱了。看来她们已经渐渐失去黑色的翅膀，不再是恶魔，只是有感情的普通人。
我觉得寒寒没有必要操心少年少女根本没有问题的恋爱，像我们这种单身狗近距离观察小情侣酸甜指数过高的恋爱，是会被狗粮砸死的，偏偏她乐此不疲，做个坚定的纯爱党，从小磕CP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我原本以为寒寒磕CP，加上她那不想被人知道的心意，心中想要见证的某种东西破碎后，她破罐子破摔才做出了那种蠢事，现在看来，某种意义上她是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小孩……我也一样。
她转头看向我，而我对她说道：“恭喜毕业。”
而我也终于要从噩梦中毕业了。
2019年（1）
是的，三年前我曾经以为我摆脱了噩梦，直到寒寒疯了一般地找到我，我才终于确认“摩曼家族案”还是发生了！
寒寒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因为智瑜被卷入了这起莫名其妙的案件中，现在生死未卜。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无论平时多么冷静和淡然，在牵扯到自己在乎的事物的时候，都会变得慌乱起来。她曾经说过，自己脑子短路的时候，就像是断了电的电脑，就算重新开机，程序也会乱成一团。这便是训练自己电脑式思维的坏处，一旦计划被打乱或者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就会惊恐、焦躁。
寒寒在最为混乱的时候来找我，让我甚至感觉有点“受宠若惊”，转念一想，我意识到她只能来找我。在寒寒大学毕业之后，W市的交往人群中只有我和她在同一个城市，我们之间的联系更频繁，何况……这种危机时刻，寒寒还能顾及露露她们更加焦躁而不去给对方添麻烦，我都佩服寒寒还能保持最后一份冷静了。
我想到“迟到的正义是否还能是正义”的问题，即使凶手会被惩罚，但凶手伤害的被害人却永远回不来了。忍住想要一拍脑袋的冲动，因为我想起来了，除了我，这些人可都是fawaikuangtu，无证驾驶、飙车、绑架、杀人……不管恶性还是不够恶性的案件累累，有些人已经干过荒唐事了，而有些人还没有。
作为警察，加上今生前世的经历，我见的人也算颇多，智瑜不像是会招惹是非的性子，倒像是会招惹是非的体质，年纪轻轻的他遇到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比如柳露露，比如夜寒寒，又比如现在的摩曼家族……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摩曼家族成员当初为何会疯狂到“处死”智瑜，仅仅是因为他发现了摩曼家族的存在？还是为了让那些心智不成熟的成员因共同犯罪而变得更“团结”？我只知道摩曼家族此举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因为摩曼家族招惹到死神和魔女。如果这次智瑜再被摩曼家族给杀了，报仇的队伍里还得加上柳式姐妹，那警方头可就更大了。
“去找他。”我说得斩钉截铁。
因为“提前”知道会有这一劫，我刻意提出“故地重游”的建议，在前世智瑜被卷入“摩曼家族案”的同一时间把寒寒“骗”来W市，我为的就是这一刻。
“有线索吗？”我冷静地提问。
她先是点了点头，后又茫然地摇了摇头，只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并没有对焦，如同随手一甩手机时偶然留下的影像，但仍然可以分辨出是杂草丛生的树林，地点好像某座没有被打理的无名山。这张照片来源于微信聊天记录，从微信那头的联系人是露露来看，这大概是智瑜发给她们的线索。
我并不明显地抽了口气，又松了口气。
“去找他。”我重复道。
至少并不是毫无线索。
“你知道有多少地方有这样的场景吗！”她猛然尖叫道，声音尖锐得根本不像夜寒寒能发出来的，“在动车W市的路上，一路都连绵的山脉。W市的山多得很，而且地形多样，既有山川、平原，又有海岛、湖泊。只靠这样的一张照片……”
我第一次看到寒寒如此慌张，因为我所看见的寒寒都是她精心伪装后的模样，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她的恐惧、悲伤、麻木全是演技，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我面前展现出内心的脆弱。我认识的那个魔女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困难放弃，毕竟她是个设计、参与了多次“完美杀人”的家伙。当不幸降临在她重视的人身上，她引以为傲的头脑完全启动不起来了。
我敲击着手机屏幕的一处地方，试图唤醒那个时常理智的寒寒。
“照片里有个白白的东西，你认为是什么？”
我冷静地指出我认为的关键点，虽然慌忙拍摄的照片失了焦，但树木茂密且不算太高的一座山上会出现偏白色的、大约一人高的物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样事物。
“……祖坟？”
谢天谢地，这丫头脑袋转过来了！
虽然我国提倡火葬，大多数人最后的归属都是公共墓地，但农民世代依山而生，在山林没被征收、没被开发的地方为父母祖先立坟墓是正常的事情，柳家不就有专属墓地吗？只是现在的寒寒不会知晓柳家墓地的存在，因为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会再用上那块地。
“可这种事情……露露和她哥哥一定已经注意到了。用卫星定位的话……”
“亏你想得出来，用卫星定位人家祖坟？”几乎被气笑了的我直接拉起寒寒的手，“露露都把照片转发给你了，说明那丫头和你一样差不多快要六神无主，现在全靠强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能从露露哥哥那里借来一部车吧？”
毕竟在四年后，你们原本可是一起杀人、一起戏弄警方的拍档啊。
“可……我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
“我有。你忘了，我可是警察啊。”
我知道寒寒一直为没能在那时候帮智瑜一把而悔恨，之前是因为她没有机会知道，如今事件有机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在摩曼家族的成员还没弄成人命之前……我深深地知道，给予光明，再把人关进黑暗，这是最大的伤害，寒寒会承受不住，我也会承受不住。
我不想再她后悔了，也不想让再让她后悔！！
轿车在不算太过平坦的道路上行驶，天色已悄然慢慢转向夕阳西下特有的鲜红。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寒寒打电话稍微把事情一说，露露的哥哥就让人把一部黑色轿车开到我们跟前，办事效率快到我叹为观止，难怪柳氏集团长盛不衰。
我觉得寒寒和露露的哥哥绝对很合拍，不然做不到一起戏弄摩曼家族乃至警方。
一路无话，寒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沿路的山林，像想要捕获猎物的猎犬，恨不得下一秒就发现那个祖坟。
“白色……白色……白色……”她如同念经一样叨念，“白色……不是，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注意到寒寒嘴里出现了不一样的话语，连忙问：“在哪里看到的？”
“在哪里看到的……不行……我的脑袋转不了……不行……”
“你给我冷静下来！！”
她一个激灵，第一次被我镇住。
至少智瑜发出消息的地方并非没有网络的地方，那为什么他不能发消息说出自己的所在地？情况莫非很是危急……这样的想法束缚住了寒寒的思维，让她想要慌不择路，但堪堪维系的理智又告诉她必须不能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地瞎跑，她做不到原地打转，结果逃到了我这里。
“夜寒寒你好麻烦啊！”我忍不住怒吼道，若不是双手抓着方向盘，我直接把她的头扭过来，“智瑜的情况非常危险，这会你却给我自顾自地消沉了，你真的非常麻烦！”
被我猛然爆发的霸气一下子吓傻了，寒寒竟然乖乖地转过来，呆愣愣地看着我，好似突然之间不认识我了。这让我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
“不保持冷静的话，能想起来的事物都想不起来了现在给我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我用了命令式的语气，而她下意识跟着我的节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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